第4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云舒尘卿舟雪 本章:第43章

    卿舟雪此刻才看清,白鹿与先前的苍龙朱雀一样,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细密洁白的花瓣为皮毛,凝成山野生灵优美的身姿。

    它温和地跃动在卿舟雪身旁,似乎并无进攻的意味。但它每踏过之处,都能凭空而生一根藤蔓,自它脚下缓慢生长,极快地又将卿舟雪拉了下来。

    她狠狠砸在一片荆棘丛中,白衣上边血迹星星点点,自唇边溢出一声痛哼。

    阵法之外,云舒尘垂下眼眸,一杯茶端在手中,许久未动。本想用力柔和一些,但再想一想,这次火候不到家,日后次次也到不了,还是作罢。

    卿舟雪倒下时,重重藤蔓卷起枝芽,缠住了她的四肢,腰身,固着得相当紧密,勒得人几乎要窒息。

    “给你一柱香的时辰,挣出来。”

    耳畔一道熟悉声音响起,给她划下一道线。卿舟雪的意识自剧痛之中回拢,伸手想去拿清霜剑,结果被藤蔓牢牢缠住了手腕。

    她攒着气力,一点一点地将手腕抽离,结果藤蔓如影随形,全然挣脱不掉,整个人如在蜘蛛网上濒死的蝴蝶,无力而徒劳地扑腾着翅膀尖儿。

    徒儿看起来太优秀。

    第71章

    一柱香要燃尽,属实是快得很。

    手中失了剑,卿舟雪使出浑身解数,也未曾在其中扑腾出一个稍大点的水花。她周身的凛然寒气冻硬了一片绿藤,腿用力踹去,发出沙沙的脆响。

    最终还是未将其揣折。

    一柱香过后,她一下子摔在地面。眼前的藤蔓悉数消失,只瞧见了一双精致的绣鞋。

    她脱了力气,躺在地上,虚弱地看着她。

    云舒尘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白皙肌肤割破的浅薄口子,就在这一眨眼之间愈合无痕。稍深一些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了血,再生新肉。

    她俯下身子,伸手抚过徒儿手腕刚才流血之处,现下的确是平平整整。

    “你这等体质,莫要谈起,也别让他人知晓。记得了么?”云舒尘蹙眉,又收回手。

    “嗯。”

    卿舟雪摸了摸地面,而后坐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去拿自己的剑,只不料手一空——

    云舒尘指尖微点,那把剑被水流包裹着悬浮于自己面前。她握上冰凉的剑柄时,只觉掌心被冻得发疼。

    清霜剑,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拿着卿舟雪的宝剑,回身又坐回原处,一指抚上清霜剑刃上凝着的霜雪,轻轻挑去,而后道,“练好之前,这剑便无需用了。”

    “嗯?”卿舟雪一时愣住,她自从得了这把剑,便一直很仔细地养护,从不轻易离身,几乎与自己相伴而生。

    一方面,此剑与她天生契合。另一方面,这是师尊与她一齐挑来,算是她赠予她的。

    “徒儿可还记得,得此剑之时,那个卖剑老头儿所言?”

    “真正的剑修无所谓用什么,一草一木,飞花摘叶,皆可为剑。”卿舟雪渐渐回想起。

    其实话说到此处,她大概知道师尊是何用意了,轻叹一声,点点头。

    方才倒地之时,她第一反应便是去拿剑。云舒尘故意将清霜剑挪得远了些,本以为她会想其他法子,却未曾料到,徒儿手中无剑,便一直盯紧了那把,仿佛非要重新夺回来才安心。

    顾此失彼,太过依赖。

    在藤蔓蔓延时,她本可以靠己身之力,寻得几个机会。可惜宝剑不在手中,她的心神不定,白白错过了几次。

    她该明白的,天下各道,修行永远是修己身,而非练外物。

    云舒尘瞧她神色,知她心中已经明白,毕竟她自小聪慧,于修行一事上悟性很高。很多事情无需说全,只需要点拨一二。

    虽然苍天平等,让她在某些方面的悟性着实低了些,太低了些,不过也好——无须担心被乌七八糟的人轻易拐跑。

    这般想着,她又在心底暗道。

    *

    卿舟雪再入阵练了几遭,虽是心境上有所开悟,但是一如既往地,被缠得死紧,一次也未曾能够逃脱。

    云舒尘问,“累着了?”

    卿舟雪却慢慢坐起,举手投足之间明显带了些有气无力,她却摇摇头,“只要师尊不累,我仍能再练。”

    此刻她坐在地上,发顶被人轻轻一揉,“无需贪多。今日就到此为止好了。”

    云舒尘的另一只手忽而抬起她的下巴,几滴水珠自空中悄然凝结,而后相和于一处,先是润湿那唇瓣,再喂了她一口水。

    卿舟雪愣在原地,眼睫微颤,而后又垂下。

    不知为何,这几滴裹着师尊灵力的水珠,贴上她的唇边的那一刻,恰如一根小槌敲动心中的钟。

    她莫名想起了织梦蛛的幻境。

    而后几日皆是如此。

    卿舟雪其实不大在意自己,反倒更为紧张她那个不能吹风不能受累的娇贵师尊。每次看她动用灵力脸色苍白些许,总要提出来歇息一二。

    她从不明说,只是道自己累罢了。

    云舒尘心中知晓,亦然很有默契地未曾点破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关心。

    卿舟雪这些年一直修习剑道,于术法上的长进不大。凝水还是勉勉强强,凝冰也只在周身三尺之内较为便利。

    现下手中失了宝剑,她不得不只靠自己。

    藤蔓还是在紧紧束缚着她。

    卿舟雪闭上双眼,将丹田之中不算充盈的灵力延展开来,把每一处都摊得薄如纸张,尽力向远处够着。

    起先她只凝风中飘来的水汽,冻白了周身一圈。以己为中心,身边的冰霜相当厚实,冻僵了一大片蠢蠢蠕动的藤蔓,再往外走,霜色逐渐稀释,逐渐盖不过草木的青翠。

    在这三尺之间,她与云舒尘拉锯着,能自葳蕤怒放的花草之中感觉到她的气息。

    她闭眼蹙眉,将暗劲儿使到了极致,冰霜一旦蔓延哪怕多一寸,便立马会被地下勃勃的生气钻破。

    师尊的修为比她高太多,漫不经心间,稍一施压,让她极为吃力。

    在这种寸步难进的僵持下,卿舟雪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她侧头看见手腕上又被尖刺割破,血珠落于藤蔓上,开出了一朵鲜红的小花。

    愈发多的小红花簇拥于她身侧。

    此刻藤蔓疯长,几乎已经完全将她的身躯笼罩。

    云舒尘看得微蹙眉,徒儿已经练了几日,每每都是这样一个结果,没什么长进。

    需要再逼一逼么。

    她瞧着那姑娘虚弱的神色,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心中的不忍一瞬而过,随后她不再犹豫,又缓慢地抬了手。

    卿舟雪感觉喉头之处不太对劲,挣扎着垂眼看去,一根藤蔓绕上了她的颈部,缓缓收紧。

    她被迫张开嘴喘息,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可是缠着四肢与颈部的藤不让分毫。

    人在昏沉之间,她努力构想着一片霜天雪地的景像,长风掀起水珠,如浪潮一般吹向天空,遇上山岭上的寒气,而罡风在无人之处尽情呼啸高歌,将寒气吹得弥天皆是,化为万千大雪。

    它们是如何卷上天空的,又是如何落下的,如何借着广袤天地间的水汽,让自己凝聚成形。

    风吹得这里一阵,那里一阵,埋没世间万物,诸多颜色,统统归于一片白茫茫的死寂。

    云舒尘见她良久无甚动静,以为是晕过去了,本想松开她。可念头一起,却又感觉不大对劲——卿舟雪周身的冰霜并非消退,而是有意识地回拢于丹田。

    她萎靡不振地垂在一片凄艳红花之中的手掌,稍微动了动。掌心寒霜渐渐将那一处的皮肤冻成青白。

    云舒尘忽觉有趣,这是什么?

    她的手心寒气缠绕,凝出一把剑柄,向上倏地展开,一把华美而透明的剑,带着粲然冷光,重现于世。

    借由凝水成冰,做一把剑是相当简单的把戏。

    可云舒尘仔细看去,那剑并非由冰所锻造,甚至无有实形。只是一团至寒的白气,环绕成形。

    外边儿一圈与空气中的水相碰,弥散出剑身大致的模样。而再向内里——是虚无而绝对的冷意。

    她的手指渐渐攥紧那把剑,捏得骨节发白。

    下一瞬,周身的藤蔓尽数僵硬断裂,随着她这剑尽可能地一挥,白霜赫然突破三尺。

    四尺,五尺。

    艰难地突破这几层围困以后,冰霜蔓延的速度相当迅捷,甚至将云舒尘脚下站着的那块儿也冻上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道凛然的剑气划过她身侧,只略略擦过了她的发梢,那一两根便彻底凝结成霜白。

    此剑一出,目之所及,皆为浩雪,将所有木系的生气埋没。

    卿舟雪昏沉地睁开眼,手掌在地下一摸,皆是碎成段的藤萝荆棘,只留了一瞬,悉数湮灭。

    天色逐渐放晴,该是回到了现世。云舒尘立于不远处,抬眸一笑,“不错。可算破阵而出了。”

    她莲步轻挪,走到卿舟雪面前,看着她慢慢坐起来。

    “方才那使的是什么?”

    “……徒儿也不知。”

    “现下还会用么。”

    卿舟雪摊开掌心,寒气又凛然环绕,似一把虚虚的剑形。她现下发现自己凝冰愈发随心所欲,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此般情形,似乎在书上瞧见过。

    “剑意?”她低声念了一遍,站起来随空一指,草木就此白了一片。

    无心插柳柳成荫。先前苦苦追寻之物,在搁置一段时日后,竟在师尊的磨练下忽然顿悟了。

    可为何她手中只有一把虚虚的剑?那日比试,萧师兄身后分明不止一个剑影。

    “既然有些心得体会,就记一记。省得日后忘了,那多可惜。”

    云舒尘拂去肩头飘落的一片雪,指尖沾起微凉,她拿在眼前看着那片小雪花很快凋零。

    她们御风而行,踏上归程。卿舟雪站在云舒尘身后,她想起先前云舒尘谈起她自己年轻时求索道法,也是孤独一人摸索。

    她不禁就此事问道,“那一个人,这样累么?”

    “你现下不也一样,个中冷暖,又何必问我呢。”云舒尘并未回头,但她能感觉徒弟揪着她衣袖的手紧了一些。

    “师尊陪着我,”她不甚赞同,“这怎么能叫一个人?”

    云舒尘顿了顿,嗯了一声。

    那时她累么?

    徒弟委实是问住她了。

    似乎从未想过。

    其实也只是在近几年,再突破风险过大时,她才慢慢将修炼速度缓下来,人也懒散许多。

    可是在与卿舟雪相同的年纪,她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做成之事,需得付出滔天代价。她对自己要比对卿儿更加苛刻,堪称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弱是原罪,她不容许自己累。

    第72章

    这一段时日,卿舟雪鲜少去主峰练剑,而是与云舒尘朝夕相对,练一练剑,或者是偶尔过个几招。

    她每日被藤蔓缠绕,破阵而出,如此反复,愈发熟稔,现下有了新的心得。

    卿舟雪自己琢磨出一套剑技,空手凝刃,一剑划去,所指之处皆被坚实的冰霜覆盖,让所有草木失去再生之地,冻结一切生机。

    云舒尘思忖一二,倒是觉得此招作为起手式是最好的。冰灵根于霜天雪地之中更为自如,她这一剑便可占尽“地利”。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卿舟雪现下尚达不到这等境界,不过霜寒一剑刺出,地上常如云雾翻涌,萦绕于周身,更似谪仙。

    流云浮雪。

    为了便于称呼,又兼师尊要她新写一本剑谱,卿舟雪取了这四个字,一并记在纸上。

    努力了六七日,也只悟出这么一式起手。

    无人开道,前路自己走来,每一步都不算容易。

    她偶尔也会注意到一些招式,只不过怎么摆都连贯不起来,或是容易落入所学“太初七剑”的脉络之中,算不得新成一派。

    云舒尘瞧徒儿苦思冥想许久,最终剑尖垂落,对着院中的老槐树发怔,半天也不动一下。

    像是对着树面壁思过。

    云舒尘轻敲指腹,一只以水为身躯的小山雀儿,扑打着透明的翅膀飞过去——毫不客气地站在徒儿头顶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卿舟雪这才回神,伸手把那只鸟拂去,小山雀顺着跳到她肩头,又飞起来,以湿润的鸟喙吻着她的侧脸。

    很是淘气。

    “想什么呢?”云舒尘抬手做了个收势,水做的鸟儿瞬间化去,滴滴答答地掉入地缝。

    她手中拿着把木剑,也不知在比划些什么,见云舒尘来了,便转过身。

    不知为何,徒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云舒尘总觉得她在欲言又止,便体贴道,“要说就说。”

    “师尊会剑道吗。”

    “这我无法助你,”她笑了笑,“半点都不会。”

    “这样才好。”卿舟雪却松了口气,颇让云舒尘意外。她本以为卿舟雪想在此道上请教她,结果不是?

    “听人言,教学相长也。”正说话时,卿舟雪却走到了她的身后,“师尊可否帮我个忙。”

    “什么?”

    徒儿让她拿着剑,然后稳稳地托起了她的手腕,“我不知自己用得如何,教人一遍,兴许能看出点不对来?”

    倒是反客为主了。云舒尘未在这方面与她计较,反倒觉得颇为新鲜,她嗯了一声,“好。”

    卿舟雪在师尊迈出第一步时,才深觉她真的半点不会,并未藏拙。这一步轻挪挪地无半点力,手也是由她带着才会动。

    此刻树影婆娑,地面上光影点点,如浮动的碎金。云舒尘依着她走了几步,手一直抬着,卿舟雪时不时放开她观察一二。

    “师尊,你的手……”卿舟雪瞅着那逐渐发颤的剑尖,“能不抖吗。”

    “手酸。”

    她蹙着眉,横她一眼,“可以了么?”

    卿舟雪只好继而托着她的手腕,另一边则扶着她的腰,一面念着每一步要如何,以及为何要这般。

    云舒尘并未细思,她知道这都是徒儿自言自语,本不是为了当真教会她。

    于是她相当轻松,闭眼光品着她如清泉一般的嗓音自石上流过,泠泠动听。手上也无需使出任何气力,总之皆是卿儿带着她来。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令人啼笑皆非。几百年前被师尊迫着学剑不成,几百年后又被自己的徒儿再教了一遍。

    她们俩身形相仿,这般姿势,倒很像卿舟雪将她圈在怀中。

    一步,一动。

    云舒尘踩着地上浮动的碎金,微风将两人的长发吹得交缠至一起,又随着剑招的一个旋身再度分离。

    “腰……要挺直。”徒儿默默提醒道。

    云舒尘走个几步就没了骨头,相当舒适地倚靠在她身上,闻言又懒洋洋道,“挺直了,可累。”

    卿舟雪轻叹一口气,“当年祖师爷面前,师尊这般,大抵是要被罚——”

    “嗯?”

    “……没什么。”

    云舒尘稍微侧过头去,莞尔道:“你多想了。这太初境虽为修仙所在,但到底讲些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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