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云舒尘卿舟雪 本章:第25章

    只有一行字——师尊出门的第一日,不太适应。

    师尊出门的第二日,想念。

    第三日。闲来无事。

    卿舟雪越看越觉得这随笔不如不记,毕竟那个女人一离去,生活中许多鲜艳的色彩似乎也在她的人生中抽离。

    每日只剩下了枯燥的学习,笔下再流露不出什么东西了。

    自小她便是这样的秉性,云舒尘在时,她的注意力便挪于一人身上;师尊走了,就像她小时候一下子闭关六年那一次一样,卿舟雪的注意力便逐渐分散。

    她做的事情不少,帮着云舒尘的庭院浇花除草,甚至无聊到把那一堆如小山的功法重头再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便从功法看到了。

    阮明珠的存放于她的书柜之中,新的尚未看完。卿舟雪翻开第一页时,心中存了一点犹豫,貌似在一段时日之前,她早已决定自己不再看这等东西,免得沉溺于此。

    结果只扫过一行,目光则被死死黏住,入神以后,又是月上中天才恍然惊觉。

    现下手中看的这本,是一对师姐妹的话本子。

    读到这一段时,卿舟雪默默刮着手边的香炉,把那九和香熏得浓烈了些。

    她深吸一口,险些呛到。

    不对。

    阿锦正抱着床单从窗前路过,卿舟雪看见他,忽而出声,“等一等。”

    猫妖停下来,站在原地,“小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手中拿着的是何物?”

    “是主人的被褥,她先前吩咐我洗一遍。”

    这样么。卿舟雪顿了顿,“给我罢,我来洗就好。”

    少年虽然有点疑惑,还是听从吩咐,将那一层刚换下的被单递给卿舟雪。

    卿舟雪拿着手中的布料,然后面不改色地进了房间,门关得极为迅速。

    她背靠着门,对着那被单深吸一口气。

    女人身上淡淡的,没有那般浓郁的疏香,已经她贴身过的东西,悉数腌入味了。

    这才对。

    被褥最终自然是没有洗成,并且成功地铺到了自己的床上。

    卿舟雪将自己卷进那一团绵软之中,对着灯火,着余下的话本,这样的紧密依偎,仿佛云舒尘也靠在她身旁一样。

    那些滚烫的情愫似乎与她相去甚远。

    也许正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特殊之处,她才会慢慢渴望体悟这种自己难以理解的东西,宛如孩童对大人言行的拙劣模仿。

    卿舟雪发觉自己只有在靠近云舒尘时,才能得书中触动一二分。

    虽仍似水洗了一遍似的,不够明朗,没有书中那般热烈,但她已然心满意足。

    云舒尘归家是在一个深夜,她解下身上披风拿在手中,远远朝徒弟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小窗灯还在亮着。

    她不禁走过去,轻叩了一下门,“早点睡。”

    寂静得毫无反应。

    这是怎的了?

    云舒尘的手摁在门上,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往里头推了一下。

    室内一片明亮。

    卿舟雪侧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出床边,挂着一本书,摇摇欲坠,而头枕靠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睡容沉静。

    她把自己裹成一团,睡姿还挺可爱。

    云舒尘看在眼底,嘴角微弯,泛起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居然这般刻苦,看书看睡着了也未曾发觉。

    她的目光扫过那被色花纹,却总觉有些熟悉——那不是她的么?

    云舒尘走过去,卿舟雪手中的书终于掉了下来,书面拍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卿舟雪骤然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弯腰,捡起了她的书。

    “师尊。”她茫然道,“你何时回来的?”

    云舒尘无意瞥到书上的几个字,却堪堪愣在原地。

    《师姐在上》?

    卿舟雪初醒时倦意过浓,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的目光落到云舒尘手里的话本时,却如被泼了一场冷雨,忽然清醒过来。

    空气变得沉默。

    师尊当着她的面随手翻了翻,若无其事地放回了她的床头,“好看么?”

    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姑娘抿着下唇,悄然抬起眼睛看向她,“还好。”

    “师姐妹情深?”

    卿舟雪略微尴尬,“确是取材于此。”

    啪地一声,书被扔回书桌。云舒尘神色仍柔和,像是随手一扔,不过这动静有些大,卿舟雪一时难以辨别她的情绪。

    她的手落在卿舟雪的肩膀上,拨了拨那裹紧的被褥,“你裹着我的被褥作甚?”

    “睡不着。”她很坦然。

    “这样便能睡着了吗。”云舒尘无奈道,“也不嫌热。”

    “这样,像是你陪着我。”

    卿舟雪摇了摇头,话本无意。但云舒尘的手却微微一僵,而后她抬袖拂灭了灯火。

    灯火熄灭以后,空余一室月光,晦暗不明,再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黑暗的掩饰之中,云舒尘的目光不复往日的温和。

    她稍微俯着身子,手用了三分力摁在卿舟雪身上。

    云舒尘背后是窗外微茫的月光,坐在床上的卿舟雪完全笼罩于她的阴影之下。

    那姑娘却对这种具有压迫感的姿势毫无察觉,甚至对空气中流淌的一丝晦涩毫无察觉。

    她仰着头,安然地看着云舒尘,全然不觉她的师尊的目光是如何,如何一寸一寸地丈量着黑暗中的她,她双肩的弧度,她清艳秀美的轮廓,还有露出阴影之外的,一只白皙的脚踝。

    一道依旧温柔的嗓音,响在她耳旁。

    “卿儿竟也喜欢看这些话本,可是有心仪的人?”

    “许是没有。”

    “那便少看一些。”云舒尘的语气很平常,“话本子里写的东西,虽不能说假,却也不能说真。”

    “我晓得的,师尊。”

    被捉住看话本的小小尴尬已经散去很多,卿舟雪将那被褥慢慢松开,向前一靠,轻声说,“这次真的……再不会看了。”

    云舒尘的腰又被她抱住,那没大没小,且毫无界限感的人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徒儿闷在她腰前,深吸了一口气,再贴着她的衣服吐露出来时,甚至能感受到湿热鼻息。

    太近了。

    云舒尘的神思恍惚一瞬,一点一点垂下眼睫,盯着蹭在她腰间的人。她没有抱得太紧,但却贴得十分满当,曲起的手臂上,每一寸肌肤都要夹着腰线。

    卿舟雪就这样亲昵而安静地靠着她,过了一会儿,“师尊,你这些天去往何处?身体没有不适么?”

    “去见几个故人,并无大碍。”云舒尘似乎没有多提的想法,她的手抚上卿舟雪的发顶,摩挲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出口。

    “放开。”

    第40章

    放开。

    无人知道,那一夜云舒尘在说出这两个字时,在心底究竟来回拉扯了多少回。

    许是沙熙花的毒性,已然浸透了骨髓。

    她自觉压抑得太久了,连被一年轻姑娘随随便便抱一下,都能在躯体上激起千波万层的浪。而那丫头也不知什么习惯,却总是会在某时突兀地贴上来。

    偶一个荒谬的瞬间,云舒尘甚至想软下身子,贪恋这样的怀抱。

    徒儿一向是懂事的,从不赖在她身上。云舒尘知道她说“放开”,卿舟雪便会放开她。

    而当她真的放手时,云舒尘的腰间一凉,禁锢感骤然失去,她居然在心中生发了一种难言的渴盼——

    能不能。

    不要事事都这么听话。

    这种渴盼过后,每当再对上卿舟雪纯粹得不着一物的黑色眼瞳时,为人师者的心情便十分微妙。

    不能再这样了。

    今日早晨,掌门与众位长老,活像见了鬼似的,齐齐注目于多出来的一个人影。

    云舒尘迎上众人目光,左右一瞥,“现在这晨会终于无话可说,光顾着大眼瞪小眼了吗。”

    掌门仔仔细细瞅她几眼,“你峰上有什么变故?”

    “能有什么变故。”

    “是要飞升了?”

    “不至于。”

    “身子还好么?”

    云舒尘揉揉眉心,“你们莫非是觉着我要死了还是怎的。临终之前来参加个晨会见你们最后一面?”

    众位长老默默无言,心道,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该多病之身,在这个时辰从床上顺利起来。

    在很久以前,云舒尘这个位置是空着的,后来终于被她的多功用徒弟勉强堵上。只不过那位小师侄坐在此处,神色肃穆,端得比掌门还掌门,倒是让众位师叔们顾忌些在晚辈心中的形象,从而也端起架子,大殿上除却论道以外鸦雀无声。

    而今日卿师侄终于没来视察。

    他们聊的话题便一下子广如草原,任马飞奔,态度随意了些。

    掌门却恰恰在今日说了一件大事,他把手中的养生菊花枸杞茶放下,清咳一声,“北源凌虚门有意与太初境交好,近年也算派了好些弟子来太初境学习。凌虚子邀各宗掌门共叙宗门生计,去凌虚门小住论道一段时日,这一去恐怕不能推脱。”

    云舒尘随手拿起一旁的葡萄,剥了起来,“小去一段时日,是多久?”

    “往返兴许月余。”掌门说,“太初境不可一日无主——”

    周长老在一旁点点头,“你要退位?”

    “让贤。”云舒尘深以为然。

    “我很闲的。”一旁半露着香肩的某个女人忽然精神十足,一双凤眼朝着掌门眨了眨,“老头,考虑考虑我?”

    “你就算了。”柳寻芹冷漠地抽了口烟,发表了在场唯一一次意见,针对于师妹越长歌。

    “我?我怎么了。”她斜眼飞过柳寻芹,眉毛一挑,“我这厢在黄钟峰上穷得连贴身衣物都给当了,连布都扯不起一匹——身为堂堂长老沦落至此,这不是宗门出了大问题么?我若是掌门,肯定不至于让长老混成这个地步。”

    “许是大问题罢。”

    掌门面无表情地想象了一下全宗都穷得扯不起布的场面。然后果断略过了越长歌。

    他心中早有成算,“云师妹,暂代掌门一职,你意下如何?”

    首先将越长歌排除在外。剩下的几位长老,要么门徒不少分身乏术,要么如柳寻芹一般掌管药峰事多忙碌。能闲着且尚堪此任的,唯有云舒尘一人。

    云舒尘打量着手中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她剥得专心致志,秀气得像对待一件艺术品,听到掌门的话,她并不是很意外,但仍思忖了片刻。

    正好,寻着事情做一做。

    借此由头,无需整日面对着某个……不谙世事的东西。

    云舒尘欣然应允。

    那不谙世事的东西今日刚练完剑,便早早地瞧见师尊起床出了门,去往主峰,再不见踪影。

    师尊今日有点反常,没有与她说话,甚至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卿舟雪当日三省己身,却发现自己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

    不知为何,这几日内门课业连休了几日,说是最近一段时日不准备再上。

    她每日练完剑后,无所事事,等着云舒尘也不见归来,师尊近日好像很忙,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只有晚上才回来歇息。

    自她拥有记忆以来,云舒尘从未如此忙碌。她平日大多在鹤衣峰仔细养病,闲过浮生,偶尔浏览一下宗门文书,批几宗卷书,并不算累。

    鹤衣峰的晚霞依旧温柔美丽,淡紫的云尾如一道轻纱,舞得整个天穹都带了几分缱绻。

    卿舟雪在晚霞中看见了那个人影。

    “师尊。”

    云舒尘看了她一眼,微点下颔,“嗯?”

    她都没有驻足,好像只是随意应上一声,便也如清风吹散的一缕霞光一样,隐没于群山之中。

    云舒尘进屋关了门。

    天空中的最后一缕光也消失,夜幕沉沉。卿舟雪站在屋外头,看着里面融融的灯火,本想敲门进去,但发觉自己并无非得找她的理由。

    算了。

    看起来真的很忙。

    她不该添乱的。

    藏着一点失意的鞋尖在台阶上挪了半边圆,朝自己房内走去。

    屋内,云舒尘执着笔,迟迟未下,直到她看着映在窗户上那个绰约的影子,几番抬起手又放下,最终悄然离开。

    卿舟雪来得寂静,离开得也悄然无声。

    云舒尘垂下眼睛,对叠挪于桌上的那一大堆纸张,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些什么。

    她不太喜欢超出掌控的东西,包括感情。在刚刚捡到卿舟雪时,她因着这小孩下意识的依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与她疏离一点。

    可是卿舟雪本也是淡然安静的性子,大部分的时候不算粘人,可以乖乖去自己找事情做。

    她便把这个想法一直搁置下来,然后温水煮青蛙一般,煮成了现在难以言喻的情形。

    徒儿虽然不粘人,但是会无微不至地关注她。

    而她享受着这样的关心,逐渐习惯到了一呼一吸的程度。

    直到相拥时,身体不曾说谎的一丝异样;直到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无法忍受卿舟雪不再注视她——就连她与师妹交好,落在自己眼中也是颇有芥蒂的存在。

    就如同那个经历了温暖,就不再愿意忍受刻骨严寒的长夜。

    这种依赖,还是对自己养大徒弟的依赖。

    她活了这般年月,早该明白无可代替的依赖递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了。

    *

    卿舟雪第二日下山时,才发现宗门里已经大变了天。

    太初境山门前的砖石被一块一块敲碎,堆入一个小推车中,运往别处。林寻真站在一旁,似乎在和另几个师姐指挥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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