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岫心中似压下一块石头,更不自在了。
清酒道:“她娘将她带到城外给丢了,扔她倒也极容易。”
说道此处,清酒神色间无嘲谑,无怜悯,脸上轻带笑意就似在说一件老友的囧事,她道:“你大概还不知道罢。她不认路的,走个十里五里,便辨不清回去的路了。她在唐门榜上无名倒不是学艺不精,也不是因着是个什么颇负盛名的轻斥侯。她上不了榜,不过是因为她没办法单独完成任务,她不认得路。”
第54章
一十一座烟雨楼(八)
清酒和鱼儿从唐麟趾房中出来,彼时人间六月,
夏雨阵阵,
屋外落过雨后,鸟鸣绿意,
更加清新,
让人心旷神怡。
鱼儿和清酒走在游廊上,
鱼儿问道:“清酒,你说的那些事是麟趾自己跟你说的吗?”
清酒道:“嗯?”
鱼儿道:“我觉得她不像是会主动开口谈论这种事的人。”
“她确实不是。”清酒手背掩在嘴侧,凑近了鱼儿,
压低声音悄悄道:“这是我将她灌醉了,从她口里套出来的。”
清酒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她这样的笑,
叫鱼儿如咬中一粒花椒,
心底发麻。鱼儿心想这人是蔫坏的,一向如此,
可此时此刻,
却觉得她这般模样又美好又可爱,
直想紧紧抱着她。
鱼儿感叹道:“你对我们的事都很了解。但是你的事,我……我们知道的并不多。”这是一年相处后,
鱼儿的感受。清酒对几人身世经历都十分了解,但对于清酒自己的经历,
另外几人知道的程度却是大不相同。鱼儿虽然好奇,但不会从厌离几人处打探,她觉得这事要了解,
当直接从清酒口中问明才好,只是一直缺少个契机。
清酒目光移来,她墨黑的眼眸明亮,微微一觑,露出几分探究,自然而然的带上少许威势。这种威势同凛凛杀意一般,叫人见之胆寒。她并不主动,却也总会不经意间露出。
鱼儿声势一软,说道:“这不公平……”
清酒微微一笑,神色之中颇含深意:“鱼儿想要了解吗?了解我的过去?”鱼儿心中怦怦直跳,略一犹豫,点了头。
清酒神色一转,黯然低声道:“但那并不是什么很美好的事,倘若那个人与你想像的不一样,会让你大失所望的。”
游廊檐上两边还在滴水,滴答滴答。鱼儿因她那般神情,心中蓦然揪紧,柔声说道:“不会的,不论怎样,清酒就是清酒。”
清酒斜眼偷扫了鱼儿一眼,嘴角微翘,压着欢意,语调仍显出几分恻然:“是吗,鱼儿这样觉得吗?”
鱼儿心中软软的,对她又怜又惜,郑重点头道:“嗯。”
清酒见鱼儿说的认真,不禁眉眼展开,抚了抚鱼儿脸庞,语声更见温柔:“是吗,我好欢喜。”
鱼儿望着她翕动的唇瓣,又想起流云房中一幕,蓦然红了脸,心中急跳不止,不敢再看她,待得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已过了许久。
鱼儿回思起来,不由得一愣。
竟叫清酒将这事给糊弄过去了,以前怎样,终是不听她提起。
清酒和鱼儿离去后,流岫依然在药房中照看唐麟趾。她端了一把小杌子坐在床头,托着香腮,凝望唐麟趾睡颜。见这人生的清秀端正,英气夺人,是个飒爽女子,倘若没有先前那些不愉快,这人倒是十分合她胃口。但是转念一想,唐麟趾对青楼女子厌憎,她虽不能宽容接纳,却也能够理解。
流岫伸着根纤细的玉指戳着唐麟趾微微隆起的眉心,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是同流,你又厌恶我们什么呢,嫌我们不干不净,贪图富贵吗?”
流岫努着嘴,语带不满,又道:“我们烟雨楼又哪里是这样呢,你偏要拿我们烟雨楼与那寻常的烟花巷柳做一般。”
然则流岫心内明白,按世人眼光,两者差别也不大,卖笑陪坐,与那出卖肉体并无二致,不过名声好听些,一个是卖艺,一个是卖身,他人心中是同样的不屑。
只不过世人怎样看待,她流岫不在乎罢了,她并不会因此就这觉得自己轻贱。真正让她气闷的只有唐麟趾那‘无情无义’四字。
烟雨楼楼中众人,自有自己的忠义在!
流岫想着心事,手下不自觉就重了些。唐麟趾忽的呻吟一声,眉心微动。流岫吃了一惊,连忙将手缩回:“你醒啦!”
唐麟趾缓缓睁眼,初时眼中一片迷茫:“这是哪里?”唐麟趾沉睡已久,声音暗哑,喉咙干涩,一说话便忍不住咳嗽。
流岫扶着唐麟趾靠在床边坐起,倒了一杯水,到床边喂唐麟趾:“这是烟雨楼,阳春将你带了回来。”
唐麟趾见是流岫喂她,虽有些抗拒,但实在是口干的很,还是乖乖的凑上前去,就着杯口慢慢喝了几口。
流岫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唐麟趾皱眉回忆,先是迷茫,而后眸中渐渐清明,回响起之前发生的诸般事来。她没有差点丧命的惊惶后怕,反倒是笑自己道:“命真硬。”
流岫再喂唐麟趾水,见她推拒不喝了,便将杯子放在床边柜子上,正色道:“这一次是烟雨楼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个恩情,烟雨楼会报答的。”
唐麟趾见流岫温言软语,和顺殷切,性子大改,以为她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往后缩了缩,捂着伤口,皱眉轻吟;“交易而已,那些都是责任范围之类的事,少楼主不用这么客气,说这些虚话,腻味的很。”唐麟趾学着清酒耍官腔,正儿八经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流岫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来唐麟趾的心思。她见唐麟趾这样不解风情,将自己的谢意当作别有用意,不禁恼火,冷笑道:“唐女侠觉得是虚话?烟雨楼可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唐女侠既然不信烟雨楼是诚心谢恩,那不如现在就将这恩情报了罢。”
流岫欺近。唐麟趾皱眉后躲:“你做啥子!”
流岫娇笑,当真是百媚斗生:“俗话说的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自问我们这烟雨楼里最珍贵的就数我们这些女子,而这些女子当中更以我这少楼主为尊。你救我师父一命,我便用一命来报答,从今而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流岫知道唐麟趾厌烦风尘女子,心中火起,存心要恶心她。
唐麟趾刚醒,并不知道阳春带回来的那流沙帮帮主的解药解了烟雨楼主的毒一事,只当是流岫戏弄她,往墙边靠,嘴里叫道:“你做啥子!莫挨我!莫问!清酒!厌离!”这一激动,乡音便蹦出来,连连向好友呼救。
流岫一见她这慌里慌张的模样,心里发笑,这一乐,更觉得戏弄她有趣,便越发卖弄风姿:“能做什么,我来服侍主人穿衣。”
唐麟趾已经靠到墙边,那墙边一扇月窗半开,她见流岫欺近,不假思索,翻身跃了出去。
流岫一怔,哪里想到自己能把这人逼到这个地步,心中挂念她的伤,连忙到月窗边看,嘴里叫道:“诶!你的伤!”
朝外一看,只见唐麟趾虽重伤在身,几个轻身,依旧跃到天井对面的屋檐上,再一纵跃,越飞越远。流岫怒嗔:“飞那么高,摔不死你!”
又过的一些时日,天气炎热,虫鸣不止。下毒之人再未有过动作,烟雨楼几番查探,也没查出对方什么来头。期间一些小鱼小虾打着烟雨楼主意,却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唐麟趾伤势恢复极快,已能下地随便走动。烟雨楼中受伤的人也大多恢复。鱼儿得空练功,功力大有长进。
这日,流岫一身雪青轻衫,臂弯里挂着竹篮,走到后院里来,瞧见院子里清酒在指点鱼儿招式。
流岫走到石桌边,将那竹篮放下,笑道:“这是烟雨楼新进的鲜果,星君尝尝。”
清酒拿起一只血李来,上边水珠莹润,冰凉入骨,已是用冰镇过了的:“费心了。”清酒将这血李扔给鱼儿。鱼儿剑身一挑,血李飞起,左手轻轻接过,身姿潇洒。清酒含笑看着,目光不移,口中与流岫对话:“那幕后的人查得如何了?”
流岫叹道:“对方藏得很好,烟雨楼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与唐麟趾交手的那个飞絮,也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如今他们不再出手,可能也是知道烟雨楼请了援兵,缓过了气来,心中顾及。他们越是不动作,烟雨楼要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可就越是不容易了。”
清酒问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找到?”
流岫摇头。清酒道:“能在烟雨楼眼皮子底下做到这种地步,一般门派可没有这种能力,至少对面这情报能力是与烟雨楼相差不了多少……”清酒倚着脸颊的手,食指点着面旁,沉吟道:“唐门、鬼门、玄机楼、丐帮,都有嫌疑……”
流岫听清酒细数,秀眉拧的更深:“这般说来,当初纵火烧烟雨楼,看来不仅是要让局面混乱,趁机盗走赤霓,更是存了让烟雨楼元气大伤,扰乱我们消息流通,无法出手反击的心思。”
清酒道:“对方心机深沉,不是好对付的。就我知晓,唐门门主不参与江湖纷争,丐帮帮主一向狂放不羁,行事光明磊落,两人嫌疑倒是少一些。”
流岫明白她意思,说道:“我会吩咐楼中多留意鬼门和玄机楼动向。”
清酒又问道:“不知楼主伤势恢复的如何?”
说到此处,流岫愁容满面,答道:“师父的毒是解了,但内伤……”
清酒道:“七弦宫独门内功特殊,被他们琴音震伤,倒也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这烟雨楼主的伤势是流岫的第一大心事,她师父未完全恢复,她便始终放不下心来:“若得七弦宫妙音相助,也不过数日功夫便能好了,只是七弦宫与烟雨楼多年前曾闹过一点不愉快,从那之后不相往来,所以,这……”
流岫一声娇叹,满是愁绪:“我也曾厚着脸皮去信到七弦宫相求,但人家理也不理。”
“少楼主倒也不必这样烦恼。”清酒站起身来,将腰间那管玉箫解了下来:“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清酒将玉箫递给流岫,笑道:“受了少楼主这样多的礼待,也当尽点心力。少楼主将这管玉箫带上,去到七弦宫给宫主宫商过目,他会留楼主在宫中诊治的。”
“这……”
清酒笑道:“少楼主信不过我?”
流岫接过玉箫,只见玉箫朴素雅致,除了尾端有裂纹,背面刻了一个‘蔺’字,并没有什么稀奇:“多谢了,家师若能痊愈,此恩此情……”
清酒挥挥衣袖,说道:“罢了,别说这些了,听得腻味。只好好护着这玉箫,别弄坏了就行。”
这话倒是与唐麟趾说出的一般。流岫心知他们率性,真挚笑道:“日后八位便是烟雨楼的朋友。”
第55章
一十一座烟雨楼(九)
流岫差师妹流云带着师父前往七弦宫,后流云来信告知,
将清酒玉箫拿出时,
七弦宫宫主果真不再为难,留了两人在宫中,
为师父诊治。
流岫又惊又喜。彼时烟雨楼亲众又询问赶往江南各处烟雨楼中防守,
武力大增,
再无人敢来骚扰烟雨楼。流岫心忧的两件事一平,登时心怀大畅,神清气爽。
而烟雨楼势力归来,
清酒等人已完成约定,本不必再留在烟雨楼,但一来等着美人骨消息,
二来也不急于离开,
烟雨楼住处清幽雅静,流岫又照顾周到,
便在此停歇了一段时日。
是日,
七人与阳春都在院子里。安稳多日,
众人身子懒怠了,便要动动筋骨。
那花莲和阳春在比试轻功,
在各檐间飞跃,当真是闻风不见影,
两人轻功卓绝,难分伯仲。
齐天柱在一侧苦练外功。唐麟趾伤势复原,受伤时躺得骨头都软了,
一被莫问准许动武,便要拿众人陪练。然而莫问要碾药,厌离和清酒坐在石桌旁,懒得动弹,唐麟趾便捉了鱼儿来陪练。鱼儿也乐得与她交手。鱼儿功力大进,两人过招,竟也能在唐麟趾手中过得百来招。
流岫一进院子里来,见这景象,笑着说道:“好热闹啊!”
清酒和厌离见她来,招呼着她坐到身旁,欢意阔谈。三人可说都是武林新起一辈的英杰,又俱是女子,见识广阔不输江湖上雄峻豪杰。此时经过烟雨楼一劫,流岫见众人真诚出力,为烟雨楼渡过难关,几人品性也是深得她心的,虽说第一次会面时闹的不愉快,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她已将众人当做挚友,一经畅谈,更觉随心,满腔赤诚,欢愉无伦。
几人正说话,忽见俞白垂手走来,递给流岫一封信。流岫看了一眼,也不避讳众人,当众拆开,里边是一封请柬。流岫展开一看,神色变换,不禁摇头。
清酒见她不避开,知道非是烟雨楼中机密,她便也不避嫌,直问道:“什么消息?”
花莲和阳春争了半日争不出个胜负来,下来歇息。鱼儿和唐麟趾也收了刀剑,暂作休息。四人听得流岫和清酒说话,围到了桌前来。
流岫道:“这一次天下会武要召开了,位置定在名剑山庄。”
鱼儿道:“天下会武?”
花莲与阳春争斗半日,已是口干舌燥,正喝着凉茶,一口饮尽,将那瓷杯往桌子上一放,一声舒叹:“小鱼儿还不知道罢。这天下会武,八年一度,意如其名,就是天底下各个英雄好汉齐聚一堂,较量切磋武艺的盛会,届时各家各派,什么掌法腿法,剑法刀法,十八般武艺,叫你看个够。”
鱼儿正值少年,心思虽较同龄人老沉,但一众人宠着她,向来顺着她来,她很少提要求,然而提过的要求,众人无有不应的,因此渐渐将以往的阴沉谨慎尽数洗刷了去,学得众人的恣意潇洒来,因此遇着这样新奇事还是不免向往好奇:“好像很有意味。”
花莲折扇展开轻摇,笑道:“可不是!这可很有些名堂。这是武林共举的盛事。到时不仅无为宫、少林、名剑、九霄山庄这些百年宗门之流会携弟子参加,一些武林游侠,平日不易见的家传武学之流,自学奇士,各大密教都会来展展拳脚,以武会友。”
厌离沉吟道:“这次若是名剑山庄举办天下会武,怕是要冷清些了。”
名剑山庄、九霄山庄、无月教一向不合,江湖上人尽皆知。
天下会武期间,各门各派不论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要暂且放下的,只能比武,不能私斗。然而这三大门派却一直是见面就打,所以天下会武之时,绝不凑在一起,至少是三大门派不会同时出现。因此厌离只道这一次,无月教和九霄山庄都不会携弟子出席。
流岫却笑道:“道姑这次可是算差了。这次的天下会武定然是空前盛大。不仅各大豪侠纷涌而去,而且就算是恩怨难解的无月教和九霄山庄,也极有可能赴约。”
厌离一愕,问道:“哦,这是为何?”
流岫将那封请柬放在桌上,徐徐说道:“名剑山庄广发请帖,一为邀请群豪参加天下会武,二为品赏天下第一剑——封喉!”
花莲眸子登时大睁,流岫话音一落,他便大声驳斥:“你说封喉?这不可能!”花莲激动不比寻常,众人诧异,纷纷朝他看来。
花莲自知失态,轻咳了两声,衣袖遮掩之际,看了清酒一眼,见她端坐在石凳上,面色如常。
花莲道:“封喉遗失多年,怎会突然现身,必然是假的。”
鱼儿忆起在成王墓时曾听阳春和清酒提到过封喉的,虽说与哀鸿同为神兵,却排位第一,偈语‘一剑封喉,见者无生’,威力比之哀鸿还要强三分。一把哀鸿都引得众人那般争抢,这封喉剑,怕是要引起更大的轰动了。
流岫道:“名剑山庄可不会信口开河,发出这样的请帖,必有缘由,不论怎样,有封喉现身,这场会武,可热闹了。”
花莲往那请帖一瞧,见白纸黑纸,落款为名剑山庄印章,皱眉道:“这……”流岫说的确实有道理,花莲更觉心焦。
花莲再次看向清酒,只见清酒冷笑:“有意思。”
清酒问向流岫:“这次会武烟雨楼可参加?”
流岫叹道:“烟雨楼经此一祸,虽未伤到根底,却也闹的楼中众人劳累不堪,家师意思是低调休养,这一次的会武,便只让一两人去观望观望。”
流岫又向众人道:“各位可有意要去?”
清酒微微一笑道:“去!这样的盛会怎能不去瞧瞧!”
唐麟趾几人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清酒说要去,便也首肯。鱼儿本来就是极感兴趣,清酒的话正合了她的意,又怎会反对。
只有厌离,沉吟不决。此去会武,必然能碰到无为宫门人,虽然掌门未将她逐出师门,她却也无颜再见众人,斟酌良久,终究还是轻叹一声,道:“去罢。”虽无颜面见众人,心底到底是想再见见同门师兄弟,瞧瞧他们现状,到时自可易容换装,在暗中看上一看。
其时,烟雨楼遭逢一劫,正在恢复元气,消息流通受阻,而袁问柳被杀一事,已是打草惊蛇,美人骨出没更加谨慎,是以烟雨楼久未探查到美人骨讯息。
恰逢天下会武召开,众人寻美人骨不到,又无他事缠身,商议定了,便真准备去往中原,参加天下会武。
这日天气正好,众人要离开时,流岫前来相送,身后跟着的俞黑俞白手中拿满了东西。
流岫从俞黑手中拿过一叠银票,迎来笑道:“这是承诺给诸位的报酬,我换成了银票。”
流岫知道一向拿主意的是清酒,便将这银票递给了清酒,岂知清酒笑着不接,厌离走来,一本正经的将厚厚一叠银票收下了。
流岫了然一笑,又从俞白手中取过木牌,一共八块,人手一块:“这是柏木令,持此令牌,各位可在任一烟雨楼中获取消息,调用人手。”
阳春接着这东西好是欢喜,他这个飞天大盗,行事之前须得将动手之处的各样消息打探清楚,如此行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如今有了烟雨楼这个后盾,于他来说可是猛虎生翅:“这是个好东西,可得好好保存,万一给别人捡了去,可亏大了!”
流岫道:“每一令牌都是特制的,若不是本人拿着令牌前去,烟雨楼是一概不理的。”
流岫一提醒,阳春朝一旁花莲看了看,只见两方令牌后刻的密文是不一样的,不禁感叹:“这般奇妙?”
流岫又在俞黑手中取过一物,那物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她道:“还有这样东西……”
流岫走到唐麟趾身前,说道:“家师性命全仰仗你舍命相救,无以为报……”
唐麟趾脸色一变,想起她那日戏弄自己,还道她又要来一次,却见流岫娇眸一嗔,说道:“就你这脾气差劲的婆娘,你道我真愿以身相许么,哼!”流岫见她脸色就知她想到了什么,当下学着唐麟趾乡音说话,娇宛可爱,灵动夺人。
唐麟趾一怔,竟未回呛,默默的垂下目光。
流岫将那东西往唐麟趾怀里一塞,说道:“拿去!”
唐麟趾一看,那东西露出一角,瞬间眸光大炽,将白布掀开,见果真是赤霓,不禁大喜,对着流岫一向冷言冷语,冷面相向的,此刻竟也笑意灿烂,问道:“这个给我么?”
原来流岫在林边与那五人交易,将赤霓拿出时,也曾见到唐麟趾神色,知她心仪此刀。
清酒笑道:“少楼主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