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得了回复心里的石头却没有落下,觉得烦闷不已。
向兰说得没错,两个小孩子都长大了,不好管了。
叶芝和向兰不一样,向兰主打温柔,惯着孩子舍不得孩子吃苦,叶芝则是雷霆手段,既然两个都在危险的青春期,干脆就放在一块儿,看管也方便。
她不允许洛望飞脱轨出事,也不能让向晚星在自个儿眼皮底子下毁了去。
叶芝改了方向,带两个孩子去了快餐店,让他们点了自己想吃的,在手机上开始联系房东和搬家公司,通知他们:“等下你们俩就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搬到学校对面的房子里去住,我会经常来给你们做饭,看看你们情况,高三了,你们俩也别闹腾了,好好学习,互相监督。”
向晚星捏着汉堡愣在原地,洛望飞咬着鸡腿忍不住说了一句“妈,我是没意见,但是你也太急了吧,我明天还得上学呢。”
叶芝完全不想征求这俩倒霉孩子的意见:“又不用你们干嘛,收拾东西坐个车,明天又不用早起,就这么定了。”
正好向兰的电话响起来,叶芝便开始通知向兰这件事,热切地说:“我问过他们俩了,他们俩都没什么意见,租金我看房时候就已经定了,今天就搬。”
向兰也被叶芝的速度惊到,“这么急吗?”
“夜长梦多。”叶芝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他们俩长大了,必须现在就介入,否则感觉来不及了。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说心里话了,藏着心事。一中那边的小区有挺多老师的,我拜托他们留意些,也方便打听事情,注意动向,出了事情也能及时知道及时干预。”
向兰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预想,滑向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在电话里给两个小孩求情说好话,又私底下发短信问了他们俩的意见。
洛望飞的回复很迅速,。
向晚星的回复姗姗来迟,带着一丝战战兢兢,
向兰还在对着短信思考两个小孩之间的可能性。
向晚星被洛望飞抵在门前,整个人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羞愤欲死而又徒劳无力地说着:“不行!洛望飞!你不可以这样!流氓!”
第14章
洛望飞拿着她的日记本
向晚星死死地挡在自己的房门前,
不断地推搡着洛望飞,试图赶走这个入侵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我的卧室绝对不可能让你进的!”
高挑的少年瞧起来瘦瘦的,
摸上去全是硬硬的肌肉,
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向晚星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推动半分,
反倒自己用力过猛喘个不停。
洛望飞抱臂站着,
还能不时笑着蹦出一句,
“加油,努力,再使点劲。”
跟看表演似的。
向晚星推了十几分钟,累得气喘吁吁,
骂得口干舌燥。
洛望飞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你再玩会儿,
估计还有十五分钟我妈就回来了,叶女士查抄违禁物品那可是顶级水平,
到时候你可一件都保不住了。”
“什么违禁物品,我才没有那种东西!”向晚星仰着头反驳他对自己的污蔑,但因为力气耗尽,满脸通红,
声音也虚,
疲惫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情不自禁往下滑。
洛望飞抱着手臂瞧着她,也跟着她瘫软的动作歪了歪头,唇角微微勾起,
漂亮的眉眼里荡漾着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违禁物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在叶女士那里,
凡是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都算违禁物品。向晚星,你也不想你的漫画被没收吧。”
靠着门的向晚星矮了他一头,整个人被他的影子罩住,听见这话下意识心虚,睁圆了眼睛,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猫逮到的仓鼠,露出惊惧的表情,眼睛里的光芒一触就碎似的,脆弱到不行,以至于都忘了反驳。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洛望飞迅速推门而入,然后伸手接住因为失去门板支撑而跌落的向晚星,将她推出门外,咔哒一声反锁了卧室的门。
向晚星如同啄木鸟一般疯狂地锤着自己卧室的门,发出惊惶的叫声,“洛望飞!你给我出来!你不许动!什么都不许动!”
洛望飞的声音则镇定许多,一如既往的懒散闲适,还带着那么一点阳光开朗,像是春日午后的太阳,说不出的舒坦,但落在向晚星的耳中,尽是说不出的气人。
“我也不想帮你收拾烂摊子,但你这么磨蹭下去,我妈回来了瞧见进度为0,头一个挨骂的还得是我,你以为我愿意帮你啊。”
“向晚星,我要是你呢,就老老实实去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了,再去把浴室厨房扫一遍漏掉的私人物品。去新家了你要是没东西可用,哭得稀里哗啦,我也不会借给你的。”
向晚星站在门外心急如焚,不敢离开一步。
毕竟她写的日记还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要是洛望飞打开看见了,那她就完蛋啦!
她想出声告诉洛望飞:千万不要打开抽屉!
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把命门给暴露了。
左思右想,向晚星只能委屈地蹲在门口拜神求佛,祈祷他千万不要发现抽屉里的日记。
每当房间里响起声音,向晚星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生怕洛望飞捏着日记本出来对着她上下打探,然后把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少女心彻底踩进泥里。
相较于忐忑不安的向晚星,房间里的洛望飞则是悠闲许多,收拾东西的动作干净利落,片刻之间就把向晚星的书桌给清干净了。
饶是深知向晚星有一颗少女心,洛望飞都不得感慨:向晚星果真是把她自己当成公主来养着的。
绿色的墙壁,粉红色的柔软大床,原本是亚麻色的家具也被贴上各种鲜亮的彩色漫画海报。
床头,窗沿,四处都悬着漂亮而精致的挂饰,捕梦网,风铃,细碎的亮片或者各种奇形怪状的彩色玻璃,风吹进来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奏乐,再怎么凄风苦雨的夜晚,经过这层层的洗礼,到向晚星的床头也只剩下柔软美好的梦境。
她的各种置物柜和书架像是雨林里的蘑菇一样长在这个房间的地板上,算不上整齐,但是也别有一种生活气息,放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都有一种共同的特点:好看,朦胧而柔和的莫兰迪色调,像是不小心打翻的水彩瓶,糅合在一起别有一种温和绚烂的莫兰迪色彩美感。
这样的房间不像是水泥的产物,反而像是精灵树里的树屋,梦幻,柔和,让人沉醉。
也会让恪守规矩的师长们眉头一皱。
洛望飞脱了鞋踩上床,想把那些悬挂着的捕梦网摘下来,一上去如同踩到云朵一般,床上顿时凹出一个大坑,洛望飞晃了晃稳住身形,忍不住摇头感慨了一句:“豌豆公主大概也就这待遇了,也不知道铺了多少层羽绒被,晚上睡觉不怕窒息吗。”
话音刚刚落地,门外顿时传来一声“洛望飞!我听到了!一清二楚!”
洛望飞惊讶地看向房门,脑补出向晚星跟个蘑菇一样蹲着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你怎么还在这里,腿蹲麻了没?”
向晚星坐在地上抱着发麻的腿,故作轻松地回答:“我好好的,你少咒我。”
任务紧急,洛望飞也懒得和她呛,伸手把向晚星床上的各种挂件一一摘下来,动作轻柔,说话却是查作业的语气,“浴室和阳台你收拾好了没有?”
向晚星不吭声了。
洛望飞懂了,加快了手上动作,“向晚星,你再不动,总不能是指望我给你收衣服叠浴巾吧。”
洛望飞把床单一掀,包住了零碎的装饰品,迅速打了结放在房门后的空地上,站定了,扭头隔着门和蹲在地上的向晚星说话:“欸,你真就打算让我去收你那小背心啊?”
这话一出,向晚星立马站起来跑向阳台,隔着门洛望飞都能听到急促有力的脚步声,还有向晚星气急败坏的呼喊:“洛望飞!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不害臊!”
向晚星在阳台一通忙和,把衣服都收好了,洛望飞听见她又返回来,才慢悠悠出声回了一句:“你自己不上心,就挂阳台上,我都不用进你家就能看见。能看不能说,稀了奇了。还有那浴室,你换洗的衣服处理好了吗?洗衣机有没有剩下的?你自己去分开装袋子里,不然到时候我给你随便扔了啊。”
向晚星登登登又跑远了。
洛望飞收拾了个差不多,走到向晚星的衣柜前,仰头看着向晚星重金买回来的礼裙,伸手捻起裙摆上的一片粉红色花瓣。
比他想象中的材质要好许多。
看来向晚星是花了大价钱,真难得。
毕竟在洛望飞的印象里,向晚星一直是个很抠搜的人,买水都要比价半天,但是买又很大方。
“我对是热爱,是生命,自然不能用金钱衡量。”向晚星当时如此回答。
大概初恋对她来说也是如此。
洛望飞将这条华丽的花瓣裙取下来,准备放到衣柜里,并不打算替向晚星带去新家。
毕竟这是一场完全不被祝福,注定要失败的初恋,是向晚星的错误决定。
虽然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他也清楚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帮。
错误的早恋,就该被扼杀在萌芽中。
洛望飞拉开衣柜门,正要把裙子放进去,外面吹来一阵风,把外面的白纱吹得飘起来,轻柔的白纱和星星点点的花瓣铺展开来,擦过他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之下落下朦胧的影子。
还残留着些许的香水气味,甜蜜温和的花果后调。
这轻柔的触感转瞬即逝,像是一位少女蜻蜓点水般的吻。
洛望飞缓慢地把裙子放进昏暗拥挤的衣柜,转头去合上了窗户,脑海里不期然想起向晚星那天发的图片。
穿着白裙的少女沐浴在夕阳的光辉里,脸上浮现着羞涩又期待的笑容,像是山间初次迎风绽开的百合花。
其实洛望飞对叶芝说的话有些偏差,那张图片很清纯很美好,完全没有任何的危险,看起来就是一场单纯的约会。
他只是有些添油加醋,撒了一丁点的谎言,跟向晚星眼也不眨地污蔑陷害比起来不值一提。
洛望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沉重。
毕竟他一直自诩光风霁月,做事无愧于心,这么一丁点的谎言也是谎言,他还是不适应自己的不正直,如同一张白纸上存在着一个小小的黑点,刺目,突兀,显眼,无法忽略。
洛望飞的心情骤然低落,草草结束了对向晚星的卧室,看见叶芝带着搬家公司已经到了楼下之后就把大包小包都推到空地上,打开了房门。
温馨梦幻的小窝被撕去了所有的装饰,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多余的物品和摆件。
向晚星来不及心疼,想冲进去查看自己床头柜的抽屉安全情况,结果被推门而入的叶芝叫住。
“你们收拾好了没有?”叶芝叫搬家的师傅把洛望飞的东西先搬上去,自己朝着向晚星的卧室走去,目光一寸寸扫过家中的每个角落,看得向晚星心惊胆战。
“高三了,这种东西就别看了。影响学习,阿姨替你保管着,等你毕业了再还给你,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啊,非得这种关键时候。”叶芝从客厅角落里捡起一本,扫了一眼,面上还是笑着和向晚星商量,手上已经把书放到自己的袋子里,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继续在屋子里搜刮起来。
向晚星咽了咽口水,在叶芝女士的威慑力之下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藏书从各个刁钻的角落里被叶芝轻而易举地找到然后收缴,振动的书页仿佛挥舞着手臂和她告别说再见。
洛望飞看着呆愣的向晚星笑起来,朝她走近了一步,低下头悄声说道:“是不是提醒过你了,非不信我。现在好了吧,非得吃个大亏。”
洛望飞的眉眼实在漂亮,笑起来满是阳光朝气,如同沐浴着灿烂的朝阳,什么也不做,只是说说笑笑,也能让人如沐春风,目眩神迷。
向晚星又听见自己的心里扑通一声,像是有颗萌芽顶着冻土舒展枝条,直朝天空。
那是她本已死去的暗恋情愫。
洛望飞一靠近,便如同一阵燥热的风,把她心中的余烬吹燃,而后又潇洒自在地离去,徒留她一个人被绝望而炽热的爱火烧灼,辗转难眠。
她悄然走远了些,试图让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只是忍不住朝床头柜看了一眼,觉得前有狼后有虎,无论是洛望飞还是叶芝发现了她的日记,她都是死路一条。
向晚星低着头看着地板,想象中的自己已经跪在了断头台上,脑袋已经伸近了绞索,只等一声令下,她这辈子就可以宣告结束。
叶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向晚星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走到向晚星的卧室里,叶芝的目光扫了一圈,看着墙壁上的一些漫画蹙眉,又说了两句,让搬完东西回来的师傅们再辛苦一趟,把向晚星的大包小包扛上车,吩咐洛望飞和向晚星跟在自己身后,跟他们定起规矩来。
“既然高三了,心思就用在学习上,一些没必要的,就先放到一边。以后呢,六点四十出门,晚自习一放就回来,收点心。租的房子那儿有电子监控,我每天会抽出时间看一眼。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至少跟我说一声。”
“你们学校的老师我也认识,我会经常跟他们了解你们两个的情况。考试成绩,偏科程度,这些我以前疏忽了,现在会多多注意,会和学校的老师一起督促你们。有什么事情,尽早和我们说,多沟通,多解决。当然了,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做了,等高三过去,你们考完了,想怎么玩我都不管,但是现在不行。”
向晚星听明白了,这不是搬家,是去坐牢,以后上下学按时出现打卡,没有一丁点的自由时间,从家到学校全方位监控管制,插翅难飞。
她的高三将会紧紧地和洛望飞捆绑在一起,在家长的监控之下,一举一动都会被注意到,任何的偏轨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纠正。
向晚星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往监狱一般的未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洛望飞消失了一会儿,从她的卧室里拿出了几件东西塞进了他拎着的包里。
去往新家的路上叶芝还在定规矩,从穿着到饮食,从看的书到交的朋友,全部都定的清清楚楚。
向晚星双目无神地听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满心都是生不如死,但是又不敢说出口。
洛望飞反倒神采奕奕,还不时接两句话,明明是捧场,但因为脸上太过灿烂的笑容而让叶芝看了有些心烦。
到了新家,叶芝环视着自己一手布置的房子,又亲眼看着洛望飞把两个卧室给整理好,把书放好,确认了门口的监控正常运行,这才放了心。
叶芝当过老师,又在教育局工作,看过太多的学生因为一时冲动的早恋而毁了自己,什么怀孕退学,为爱私奔,为爱割腕。
她可以接受这洛望飞和向晚星考得并不出色,但是不能接受他们在这个青涩懵懂的年纪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错误地因为荷尔蒙而毁掉自己的人生。
叶芝又叮嘱了半个小时,在洛望飞的哈欠声中又说了一句:“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监控也会每天看,好好学,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这才离开了。
洛望飞像个没事人一样问向晚星,“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向晚星没回答,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大风中凌乱的稻草人一样。
洛望飞以为她被吓坏了,幸灾乐祸地贬损了她是个纸老虎,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浴室了,还不忘回头叮嘱向晚星“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去收拾啊,那些杂七杂八的装饰在你床单里,自个儿藏好了。”
向晚星完全没听进去这话,木然走到自己的房间,脱了鞋爬上床,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那些细小的想法才敢冒头。
为什么叶阿姨今天这么奇怪,反反复复强调不准做别的事情,是不是发现我喜欢洛望飞了?
她是不是在敲打我?
如果我继续喜欢洛望飞,试图越线,叶阿姨会不会再也不喜欢我了?
里好像都是这么写的,虽然男主母亲看孤女可怜养在膝下,但是真到了考虑儿媳的时候,孤女就不够看了。
向晚星脑子里又浮现出女主寄人篱下时的经典台词。
“希望她认清自己的地位,别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一意孤行的女主是会遭人厌弃众叛亲离的啊!
所有女配的光鲜亮丽也是从被寄养家庭放弃开始走向下坡路的!
不行!
她不能失去叶阿姨做的莲藕炖排骨和可乐鸡翅!
向晚星握紧了拳头,决定要誓死捍卫自己在洛家的地位。
至少在洛望飞公开恋爱之前,她要和洛家父母好聚好散,最好以后还能蹭饭。
向晚星正在苦苦思索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拉回自己在叶芝心中的好感,被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洛望飞穿了一身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站在她面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眉目含笑,白皙的脖颈上滚着几滴水珠。
水珠从少年的喉结落下,流经漂亮的锁骨窝,消失在了白色短袖的边缘,只留下一滩隐隐透明的水痕。
他的短袖上有许多这样的水痕,将少年漂亮有力的腰背曲线若隐若现呈现在向晚星面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目光里的倒影只有笑得开怀的洛望飞。
以及洛望飞手中的黑色日记本。
记录了她的暗恋历程的日记本。
第15章
她喜欢的人,在念她写的情书
向晚星一动不动,
目光随着洛望飞手中日记本的移动而移动,像是一个机械的木偶。
洛望飞上了床,坐在她面前,
环视四周,
看见凌乱的房间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怎么又不收拾啊,
我说了,
我可不会帮你了,
至少先去把你的衣服挂起来,把日用品放到浴室和客厅去。”
向晚星不回答。
洛望飞低头一看,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仰着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