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下,右耳缺了块肉,那是去年和野狗抢食留下的。
"小畜生找死呢?
"沙哑的嗓音惊得三狗差点栽进冰窟窿。
扭头看见个驼背老头蹲在芦苇丛里,手里提着个破竹篓。
篓子缝里滴滴答答往下淌黑水,在冰面上洇出古怪的花纹。
"周...周老爹。
"三狗把观音土往怀里藏了藏。
这老头是村里收尸的,都说他身上沾着阴气。
前天还看见他从乱葬岗拖回个缺了腿的尸首,说是要肥田。
周驼子的眼皮耷拉着,目光却像钩子似的往三狗怀里钻:"这年景还敢来江边?
"竹篓里突然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老鼠在磨牙。
三狗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抵在冰凉的礁石上。
他闻见周驼子身上有股熟悉的臭味——和早上春娘煮的树皮粥一个味,混着说不清的腥气。
"昨儿夜里,下游漂来艘官船。
"周驼子从篓子里摸出个东西在冰面上蹭,"你猜怎么着?
舱底藏着二十石盐。
"他咧开嘴笑,露出焦黄的牙。
三狗突然觉得怀里揣的不是观音土,而是块烧红的炭。
他听过盐帮的故事,那些被抓住的私盐贩子,都是被活活浇了盐水晒成人干的。
"盐呢?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周驼子的眼神让他想起饿了三天的野狗。
老头枯瘦的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在这儿。
"三狗还没反应过来,周驼子己经掀开衣襟——干瘪的肚皮上趴着条蜈蚣似的伤疤,"昨晚上捞了三袋,够换半年阳寿。
"冰面下的江水突然翻起个浪头。
三狗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怀里观音土硌得胸口生疼。
周驼子从竹篓里拎出团黑乎乎的东西扔过来,他下意识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