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目光掠过案头,忽然定在那卷素绢上——绢上是位簪着缠枝莲步摇的女子,鬓发只画了半幅,衣袂处用淡墨勾着几缕似曾相识的纹路。
“这是……”她凑近细看,发现女子鬓边的步摇正是她昨日在御花园遗落的那支,莲花瓣上的螺钿碎光,竟与她记忆中分毫不差。
裴砚之慌忙伸手去掩,素绢却被她指尖轻轻按住:“裴将军画工倒是别致,这步摇的纹路,倒像是照着民女的旧物描的。”
殿内炭火噼啪作响,裴砚之的指节捏得泛白。
三日前他在御花园拾到这支步摇,玉坠相撞的清响总在深夜梦回时萦绕耳边,鬼使神差下竟对着步摇画了幅仕女图,不想今日被正主撞个正着。
他忽然想起兵书里夹着的半幅《山河图》,苏挽月闺房屏风后的批注,那些藏在墨香里的心事,此刻都化作案头未干的墨迹,在药香中无所遁形。
“不过是随手涂鸦。”
他生硬地转开话题,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锦囊上,“苏西娘身上的药香……倒比太医院的方子还清雅。”
这话倒不是虚言,她身上混着紫苏的清苦与沉水香的温润,像极了他帐中那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那是她去年落在校场的,他挂在床头,连战马闻到都要多打个响鼻。
苏挽月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素绢上未画完的衣袂:“将军可知道,这缠枝纹原是沈府旧制?”
她抬眼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起了逗弄之心,“去年秋狝,将军射中那只金雁时,衣摆勾住的不正是民女绣的缠枝纹帕子?”
裴砚之猛地抬头,撞见她眼中狡黠的光。
那日校场之上,她穿了件月白缠枝纹齐腰襦裙,帕子被他的箭羽勾住,他至今记得帕角绣着的小团花——原是她故意留的破绽?
此刻她倚着案头,暖炉的热气熏得脸颊微红,哪里像个抱病的闺阁小姐,倒像只偷了腥的小狸奴,爪子轻轻挠着他藏了十年的心事。
“苏西娘对兵法倒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