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恩的身子微微一怔。
他话说得冷,却是在沈母面前护了温岁一回。
林恩抬眸看了眼沈斯让,转而拉住了沈母的手,凑过去轻声道:“阿姨,要不……您劝劝阿让吧。实在没必要为了置气再搭进去六年,强迫自己和温岁在一起,他心里也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怕是很难走出来。”
过去的事就像是沈家的禁忌,所有的决策都是在为不旧事重提而让路。
没等沈母开口劝,沈斯让就率先堵住了林恩。
“你订了婚,就过好自己的生活。沈家的家事不必操心,不该你戴的东西也用不着你代为保管。”
温岁觉得沈斯让就是个疯子。
疯起来,就连自己的心上人也不放过。
为了让他那背着他订了婚的白月光不痛快,婚也不离了,连带惩罚了一把自己。
林恩吃了瘪,脸色难看得很。
温岁歪着头欣赏了一番林恩的猪肝脸,察觉到背上的压迫感消失,她站起身,正看见林恩咬着唇把手上的翡翠镯子摘下来。
“阿让,糊涂!”沈母看着桌上的镯子,对沈斯让说道,“两千万我们沈家给得起!就当是我们沈家以德报怨的气度。离婚!我不想在沈家看到她这张脸!”
“放心,我不会再带她回来。”沈斯让没同意离婚,他伸手拉住了温岁的手腕,径直走到了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沈斯让给她拿了把伞,没送她回去的意思。
“为了不跟我离婚和家里闹掰,还是在林恩的面前。你这样,我倒是要想一想你对我有几分真情了。”温岁评价起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觉得好笑,打了个负分。
沈斯让握着方向盘,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贱,我知道。不过你脑子没病,不必说这些恶心我。”
说完,他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他还真是知道怎么戳人心窝子的。
温岁望着库里南离去的影子,在心里把他的话又消化了两遍。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了,不论沈斯让说多么难听的话,她都能装聋作哑。
可年少的喜欢还是太深刻,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成了手执利刃剐她血肉的元凶,她没想到自己一错就是十多年。
外面下大雨,从老宅回来花了不少功夫,温岁回到家的时候,鞋子已经湿透了,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她冲了个澡,回来看见好友乔知安弹了视频电话过来。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累的?”乔知安问。
淋了雨,不太舒服,温岁摇摇头,没提这茬。
“婚离得怎么样了?分手费到手了没?”
“没。”
“这沈家都顶顶有钱的富豪了,给前妻分手费这件事怎么干得这么不痛快。”
“没离成。”温岁舒了口气道,“林恩回来订婚,沈斯让气头上,拿我刺激她。”
乔知安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这么像条狗啊?看来啊对一个人祛魅的最好方法就是——嫁给他。”
到这份儿上了,温岁总不能还喜欢沈斯让吧!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乔知安不相信她能这么没底线。
况且温家破产的事,沈斯让隔岸观火,一分钱没掏,眼睁睁看着自己老丈人家欠一屁股债,狗都不带这么没良心的。
当然,温岁心里很清楚,沈斯让恨透了她,所以恨屋及乌,连带温家一家子他都觉得恶心。
好歹温家虽然没了钱还有几条命在,光凭这点,沈斯让就拿捏定了她。
温岁没多说,挂了视频。想睡个觉闷身汗千万别发烧,可隔天一早,体温还是直飙39。
她强撑着出了门,刚到台里,迎面而来一声阴阳怪气。
“哟,玛莎拉蒂分手了改库里南了?呵,温岁,你还真有本事啊。”曲蓝学她吸引男人的本事不成,昨天大几百万的豪车又看得她浑身都嫉妒得发痒,嘴巴里自然是吐不出象牙来的。
温岁笑了笑:“你要是虚心点,这点本事我倒是可以教你几招。”
“我需要你教?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就知道倚靠男人的?我可不靠身体换奢侈生活!”
温岁没她废话。
一辆库里南都让她嫉妒成这样了,要是沈斯让开了他那台限量的上亿豪车,曲蓝怕是要气得撞墙。
今天有关温岁的话题度因为昨晚的库里南直线飙升,大家旁敲侧击地打听,但当事人没什么要说的意思,回谁都一句“是前夫”。
“岁岁,你脸这么红,真的没事吗?要不你请假吧,晚点你的新闻我帮你播。”唯独苏小南是不关心八卦关心她身体的。
温岁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结果午休的时候,台长居然亲自过来给她放假。
温岁嗓子微哑,想坚持:“其实我还行,台长。”
“不扣你工资,正常病假。”台长摆摆手让她回去,走到他们节目组办公室门口,他扭头佯装漫不经心地打听问,“你跟沈氏集团还有点关系呢?熟吗?要能说上话,争取下次拉个赞助啊。”
温岁下了楼就看见一辆卡宴。
这是沈斯让助理日常开着接送他的车,温岁拉开后座坐了上去,助理转达了沈斯让的意思:“温小姐,沈总说帮您偿还一百万债务。”
也没说干什么,不过冲这么大数额,她也没理由说不。
整一个下午,温岁都停留在造型店。到了傍晚,助理来接她,换上了沈斯让那辆限量版的迈巴赫。
拉开后座,清冷的气息冻了她一脸。
沈斯让余光瞥她,脸上说不出情绪,周身笼罩的沉静更深几分。
温岁提着裙摆坐下。
车内空气稀薄,空调温度打得很高,温岁脱下身上罩着的麂皮外套,光洁的肩膀露出来,抹胸长裙上的亮片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红。
沈斯让薄唇紧抿,余光里带了点考究的审视。
他的西装是波尔多红色,和她裙子的颜色一样,呼应着,拉扯着。
直到车子停在市中心酒店的门口,温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
“林恩订婚,确定让我来?”车窗摇下来,温岁靠在椅背上,声音听上去完全不喜庆,“我没什么好话,到时候免不得她被我三两句难听的真话弄哭。”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就让我见识见识。”他余光凉凉,“弄哭了,场砸了,我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