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晚棠，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等你醒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生一堆孩子，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他就这样抱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魔怔了一般。

    我虽然假死，但是还是能够感知到外部的情况。

    他这副模样，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解脱吗

    还是不甘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再也不用看着他和谢云舒双宿双飞，再也不用在深夜里独自垂泪了。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绝望。

    看着他脸上新冒出的胡茬，看着他熬得通红的双眼，看着他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七天了。

    陆景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守了我七天。

    所有人都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让我早日入土为安。

    可他不听。

    他说，我只是睡着了，睡够了自然会醒。

    他说，我怕冷，不能把我一个人埋在冰冷的地下。

    谢云舒也来了。

    她穿着素白的衣裙，脸上不施粉黛，楚楚可怜地站在陆景昭面前。

    「景昭哥哥，你别这样，姐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折磨自己。」

    「你放下姐姐吧，让她安心地去吧。」

    陆景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冰冷刺骨，毫无感情。

    「滚。」

    谢云舒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景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景昭哥哥，你......」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陆景昭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谢云舒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景昭哥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姐姐已经去了，你再这样下去，姐姐也不会活过来啊！」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景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你也配跟她比」

    「谢云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你以为我真的爱过你吗」

    「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谢晚棠一个人！」

    谢云舒的脸色彻底变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不可能......」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爱上她......」

    「我才是你最爱的人啊......」

    陆景昭没有再理会她，他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我。

    「晚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让你伤心了。」

    「求求你，回来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悲鸣。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陆大人，夫人她，最不喜欢你这般邋遢的样子了。」

    陆景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袍，看着自己满脸的胡茬，看着自己憔悴不堪的模样。

    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猛地站起身。

    「对，晚棠不喜欢我这样，她喜欢我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要去沐浴更衣，我要去把胡子刮干净。」

    「我要让晚棠看到我最精神的样子。」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下人们赶紧跟了上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陆景昭，你终于肯放过我了。

    你终于肯承认，我已经死了。

    陆景昭把我下葬了。

    葬在了风景秀丽的山脚下。

    他说，那里能看到日出，也能看到日落。

    他说，我喜欢。

    下葬的那天，陆景昭穿戴整齐，神色平静。

    他亲手把我的棺椁放入墓穴，亲手填上第一抔土。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我的名字，眼神空洞。

    「晚棠，」陆景昭低声的说，「我来陪你了。」

    陆景昭突然拔出侍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