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我和你换还不成吗!」
文荣指骨泛白,不退让,固执道:「我的。」
「给我!」戚照凶巴巴挂着泪去抢。
我上前,隔开两人,弯腰察看文荣脸上的伤。文荣无声委屈望着我。
戚照生气,来拉我:「那个符本来就是你给我的,我拿回来有什么错。」
三番五次胡闹,我已疲惫至极,转身躲开手,轻声道:「给你的那枚早就被你剪坏了,你忘了吗?」
戚照似乎眼睛一酸,哽咽道:「可你也不能给别人。」他执拗重复,「我不要的你也不能给别人。」
他还一口一声文荣是野种,没娘就来抢别人的娘。
满口脏话,令人刺耳。
我失望敛眸,看着他:「你在侯府到底有没有人教?」
院门被推开,吱呀一声,来人语气不善。
「我儿子如何,还轮不到某些无品行的人置喙。」
9
戚棐才下早朝,身上还穿着公服,紫袍玉带,站在梅树下,清俊无比,亦凛寒无比。
就是这副皮相,让曾经的我误以为他和别的达官贵人不一样。
那时他在齐王府见到我。清瘦文雅的君子,懂乐曲,因我紧张弹错琵琶音,回首轻笑。
见我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他脱下大氅,问我的名字行第。
「罗双双,家中排十二。」我怯生生回答。
他笑。
眉目流光婉转,无端怜悯似的。
「十二娘。」他这样唤我。
「愿不愿跟我走。」他这样问我。
我望着他伸过来的手,以为这便是我一生的归宿了。
结果到了侯府,他一改柔和态度,半是威胁半是诱哄,要我做齐王府和他之间的棋子。
就这样,我被推出去,在齐王来联络时,假意投诚,传了许多真假不明的消息。
后来齐王被戚棐整倒,就藩去了北地。我也就没用了。
孩子是他被人下药,神志不清才有的。他是个多疑的人,由此认为齐王暗中和我勾连,才使他栽这个坑。
两年前县主伪造证据,说发现从前我和齐王往来的信件,戚棐勃然大怒,径直把我从床榻拖到大街上。
他丢开我。
任由我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光着脚孤立,受世人冷眼指点。
他们一口一声说我没有品行,可我翻来覆去自省,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如今戚棐再次睥睨而视,我却不像从前那样无措了。
我忍住退缩的本能,握紧文荣的手,直视他:「说到底,我有没有品行,也轮不到侯爷管。」
忽而有风暂起,吹落片片白梅,如一场落不尽的惨雪。
戚棐目光定在我身上,久久地,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开口:「戚照,过来。」
戚照有些怕,也有些踟蹰,揪住我衣袖不动。
「滚过来!」戚棐加重语气。
戚照一抖,挪步过去,被戚棐拽住往外大步走。戚照踉跄了一下,回头望我。
我没有看他,默默垂头,安抚摸了摸文荣紧张的脸。
10
赵重回来得越来越晚,眉间凝重。
「官家执意想在明面上削侯府军权。」
调东大营去肃宁的事在朝廷争执不休,戚棐这些年的党羽遍及上下,廷议刚开始就有一堆科道官跳出来以此事不合祖制、扰乱军心为由,逼得陛下迟迟不能断议。
京城的天怕要变了。
外面雪停了,无风,静默化着雪。
街上被人踩得泥泞脏污,我去学堂接文荣的路上,看到兵士抓了不少穿襕衫的书生。
文荣从学堂出来,在门口弯腰拜别过先生,看见我,眼眸微亮,跑着过来。
他牵住我的手,边走边说:「先生最近要停学几日。」
我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