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凝滞,僵持了片刻,戚棐扯唇,神情不明放开了我。
他是多骄傲的人,不会开口挽留我。
天蒙蒙亮时,我如愿出了侯府。一路上马车奔得飞快,有些碎瓷太细,挑得我冒冷汗。
到了家,我还庆幸此刻文荣已早早去学堂,不必为我又受伤而难过。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赵重倚在门边,高大身躯立在晨辉中,风尘仆仆还未卸戎装。
他一声不吭抱起我,往家走,受伤的手搭在他肩膀,开始痛。我眼眶泛红,轻轻将头埋在他怀里。
窗外的雾慢慢散。
看着赵重半跪在地,给我重新包扎。我怕忍不住哭,便转移注意,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换防的事完了吗?」
赵重沉默了一会,说他们东郊大营的兵近来可能要编到肃宁关。
肃宁?
东郊大营一直是京军四卫之首,拱卫皇城必不可少,怎的突然改制到西北去。
赵重讳莫如深,其中涉及朝廷要事,他不好对我说明,只说此事或与戚棐有关。
但我略微琢磨,倒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陛下年幼继位,深受戚棐扶持操纵,屡屡在收揽大权时捉襟见肘,如今陛下青春正盛,北地又有齐王暗中支持,很可能想从边境军权上开始对戚棐进行削弱。
赵重担心的倒不是这些,按规矩,他这等军士往北驻扎,是可以随行携带家眷。但西北条件差,黄沙漫天,他怕我和文荣不习惯。
若把我们留在京城......
赵重看着我手上和额上的伤,浓眉紧锁。
我知道他担忧什么,告诉他:「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西北再苦,有他护着我,我不怕。
赵重深深望着我,忽然展臂把我紧紧抱住,坚实宽阔的胸膛,沉沉发出低闷的声音。
「对不住。」
娶我时许诺的安稳富贵,他没有说到做到。
我摇头,若没有他,我早死在了两年前的雪夜。是他给了我一隅能遮蔽风雪,不会害怕被赶走的家,如此,就够了。
傍晚文荣知道我们一家人会一起去西北,他高兴极了,日期还没定,便急忙翻箱倒柜,嘀咕着要带哪些书去。
和邻里玩伴在外面分别时也开朗道:「爹娘和我要走啦,日后我不能帮你罚抄书了。」
我轻轻笑,走出去,想叫他回来吃饭。
身后忽然被人扯住袖口,我诧异回头。
早春落幕的傍晚,戚照只着单衣偷跑出府,头上还有草屑,听到文荣的话,苍白着脸,病得泛红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水光。
「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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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戚照是怎么躲过侯府的层层护卫,绕过大街小巷的曲折道路,走到我家时,鞋都没了一只。
我有些为难,他还病着,站不稳,摔在我怀里,也不好立刻叫马车送回去。
赵重听到动静出来,戚照敌视望着他,赵重没什么表情,伸手过来:「我先把他抱进去。」
「走开!」虚弱成这样,戚照还死活不肯让赵重碰。
还是文荣在旁边板着脸,说:「你懂点事吧,娘的手受伤了,抱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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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照身体一僵,垂头从我怀里起来,揪住我衣摆,闷声:「我自己走。」
朝中风波不断,戚斐忙着稳固权柄,县主派人来接戚照,奈何这小霸王除了戚棐的话谁也不听。
他拖着病不肯好,在我家赖着不走。
院子里侯府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全是戚照平日玩的物什,
文荣闷闷不乐,话比平常更少,戚照霸占我时间要我喂药,文荣就经常挑灯夜读。
我做了元宵,让文荣吃了早睡觉。
「要考学也要保重身体,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
文荣问我:「娘,我们什么时候走?」
赵重在门外擦刀,瞥来一眼。我还没开口,戚照在里间喊头晕。
看似平静的氛围下,暗暗汹涌着波涛。
翌日赵重当值出去,我在厨房,忽然听到戚照哭。
小院里,文荣倔强握紧拳头,脸侧有划痕,戚照则攥着金项圈,扯住文荣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