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相思实在看不下去，在顾九珩的衣袖中抬头轻轻啃咬顾九珩的小臂，然后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为柳芙蓉拭去泪水，再将先前雪千城按在柳芙蓉脑门上的血污一并擦去。
柳芙蓉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只是看到雪千城从棺材中一根一根的掏出自己的尸骨，觉得有些心疼，但不再哭闹，并且觉得雪千城这样的寻找办法，最终会让自己的尸骨七零八落，于是伸出一根树枝，轻轻勾了勾雪千城的衣摆，道：“我帮你找吧。”
雪千城停手，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柳芙蓉。
柳芙蓉也并没有作假，几根树枝一起伸进棺材当中，一通扒拉，将一段蜡烛粗细、筷子长短的树枝找了出来，递到了我们的面前，道：“这就是离仑大人赠与我的枝丫。”
雪千城接过那段枝丫，有些不放心，在掌心中汇集妖力，包裹住整根枝丫，进行查探。
枝丫在雪千城赤红色的妖力包裹中，渐渐泛起一阵绿光。
“没错。”雪千城收回妖力，肯定道：“是离仑。”
我们赶忙围上去，我伸手戳了戳离仑的枝丫，道：“这看起来……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啊。”
“槐鬼离仑，善附身。”雪千城将离仑的枝丫收起来，揣进自己的怀中，继续道：“他的本体乃是槐江山上的一棵大槐树，枝丫可以随处生长，并且为失去躯壳之人提供庇护，也许……他确实是在帮助柳芙蓉。”
说完，我们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身后树干中的柳芙蓉的脸，心虚地转回头来，大家都觉得这样当面蛐蛐别人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事已至此，还是得去一趟槐江山。”雪千城看了看我，道：“我们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我与摇筝立刻动身前往槐江山，寻找槐鬼离仑，看能否从他的口中得到些什么线索，你们……”
雪千城指了指顾九珩，又指了指他衣袖中的宴相思，道：“柳芙蓉原身因为关府父子的相继离世变得如此硕大，必定还有其他原因，你们留下来，与裴书臣等人协助官家调查此事，必要时使用结界隔离此处，别让槐安城的百姓有所察觉。”
雪千城一通安排行云流水，顾九珩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道：“放心吧，我的符咒还有不少，结界也会布置，再加上有裴书臣等人的帮助，我们没什么问题。”
顾九珩成长得越来越令人安心了。
此时雪千城转头看向我，问道：“走吧？”
我点点头，雪千城的妖力便从他的体内释放出来，将我们二人包裹在其中，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等到再次清晰的时候，我们已经身处妖族之地。
这里……有些眼熟……
是雪寒千烬的宫殿！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有些疑惑，问道：“不是要去槐江山吗？”
“槐江山轻易去不得。”雪千城摇了摇头，道：“槐鬼离仑诞生于上古时代，本体庞大，整个槐江山都可以说成是他的身体，我们一旦踏足，他立刻便会知道。”
“知道……”我吞下一口唾沫，继续问道：“知道后会如何？”
雪千城将手掌横过来，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龇牙咧嘴地发出“咔嚓”一声。
我讳莫如深，点了点头，忙道：“明白！明白了！”
但是我仍旧不明白，雪千城要来这里做什么……
雪千城挑了挑眉，结印后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中燃起，他反过手掌，轻轻一推，火焰向前而去，消失在黑暗当中。
就在火焰消失之后，黑暗中突然传来雪寒千烬的声音——“你来此又有何事？找死吗？”
嚯！妖族之人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奇特！
雪寒千烬从黑暗中走出来，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衣衫，外面披着一件亮银色的斗篷，厚重的狐裘裹在身上，身边……
雪寒千烬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我撤了撤雪千城的衣袖，他也已经注意到了雪寒千烬身旁的女子——有着与宴相思相同样貌的……人族女子！
雪千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那雪寒千烬身旁的女子，问道：“这……你怎么还养了个人族的小女孩？”
雪千城的话语中，我多少的听出了一些嘲笑的意味，大概是他们妖族之人都不屑于人族为伍，雪寒千烬这个样子，总是会受到嘲笑的吧。
雪寒千烬没有说话，那人族女子抬了抬眼，对雪千城的嘲笑似懂非懂，倒是他们身后的鬼面烈焰来了脾气，一个响鼻打出来一团业火，直冲我们而来。
雪千城揽住我的肩膀，闪身躲过。
人间女子则伸手摸了摸鬼面烈焰的鬃毛，鬼面烈焰便低下头来，温顺得如同一只绵羊。
这一幕，将我和雪千城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十四章
槐鬼离仑（下）
雪千城此番绕路，先来雪寒千烬这里寻一番刺激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借一样东西。
说是借，其实这样东西拿走了似乎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不过雪寒千烬倒是并不吝啬，听闻我们要去往槐江山，十分大方的将雪千城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看着雪寒千烬从自己的试纸指尖处取出一滴血来，心生好奇，躲在雪千城的身后，问道：“你要她的指尖血做什么？”
“提醒槐鬼离仑，我们不好惹。”雪千城低声解释道：“我们一旦进入槐江山，哪怕是紧紧踏进去一只脚，离仑也是有所察觉的，很大可能，我们根本无法找寻到离仑在槐江山的本体，就会被他驱逐出来，上古大妖……都不太喜欢被人打扰。”
这一点我是明白的，可是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就这一滴血，便能让我们毫无阻碍地见到槐鬼离仑？
雪千城点头表示，就是这样的。
我大吃一惊，年岁上来说，雪寒千烬不过只比雪千城大了约莫一千岁的模样，居然就能有这样的能力吗？
难道……是上一任妖王的缘故？
但是……我转头再看向雪千城，他也是妖王之子，虽然掺了一些凡尘之人的血脉，但身上的气息应当是相近的。
“我的指尖血不行。”雪千城看出我的想法，撇撇嘴，很是无奈，道：“我虽然与雪寒千烬气息相近，但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锐，很容易分辨出气味上的不同，所以……只能用雪寒千烬的指尖血。”
“那为何……”我想要继续提出疑问，却被雪千城立即阻拦，我看了看他手中已经拿到的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又看了看转身离开的雪寒千烬，明白当面蛐蛐别人的这类事情，最好要找准对象。
很显然，雪寒千烬就不适合被当面蛐蛐。
雪寒千烬并没有留下我们喝杯茶叙叙旧的意思，我们也就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槐江山在南离炎洲的腹地之中，那里常年飞沙走石，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雪千城手中握着雪寒千烬的指尖血，走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为我遮挡越来越大的风沙，一只手用力地抓紧我，我在这样的风沙中难以开口，但雪千城却用传音之术，回答了我刚刚想要问出的问题。
原来，雪寒千烬自出生时便天有异象，被无缘无故冰封多年之久的南离炎洲，在她降生的那一日，冰雪尽数融化消散，像不曾出现过一样，就连极北清寒洲常年不化的雪原都化成了一片汪洋。
这样的奇观很是少见。
也就是在那一日，褚渊来到妖族领地，亲自为雪寒千烬批下命格，称她天命不凡，以后必是覆灭三界六道、或是拯救三界六道的第一人，于是褚渊在雪寒千烬年少时将她带出妖族，居于聚窟洲上几百年，悉心教导。
她是第一个由神来教养的妖。
三界六道，仅此一桩。
“那为何……”我用传音之术打断雪千城的讲述，问道：“重点呢？重点不应该是为何雪寒千烬的指尖血，能帮助我们顺利找到槐鬼离仑吗？”
雪千城一阵沉默。
我知道，像我这样心急的人，是做不了一个好的倾听者的。
雪千城的故事说的正是兴起之时，被我突然打断，自然如同吃饭时嚼进去了一只苍蝇，于是那口饭含在口中，吐出来觉得有些可惜，咽下去又分外恶心，令人十分难受。
雪千城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直接略过中间部分，将结论说了出来，道：“雪寒千烬跟随在褚渊的身边久了，气息与褚渊相互杂糅，于是就算是上古大妖，也要卖她一份薄面。”
嗯……上古大妖害怕的是褚渊。
“那也不对，你说过，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锐。”我提出疑问，道：“你与雪寒千烬这样的血缘关系产生的相近气息都能够分辨出来，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生活了一段时间，气息交杂的雪寒千烬和褚渊，究竟来的是哪一个吗？”
“确实分辨不出。”雪千城摇了摇头，一脸讳莫如深，道：“这件事情，牵扯到妖族密辛，还有……褚渊的名声。”
这……难道是褚渊那广为流传的泛着微微桃花色的风流轶事？
雪千城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了。
我心痒难耐，一路上磋磨，却再也没有撬开雪千城紧闭的嘴巴。
我们赶路三个时辰后，来到了槐江山的脚下。
这座山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槐江山被一条清澈的水流环绕着，山体上郁郁葱葱，仿佛荒漠中的一片绿洲。
雪千城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道：“怎么？觉得这里应当是黄沙漫天，白骨皑皑？”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小时候在妖族的那几年，雪寒千烬很喜欢带我来这里玩耍。”雪千城看着眼前的槐江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怀念之色，道：“南离炎洲地域宽广，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大差不差，我小的时候，身体中妖族血脉还未觉醒，恶劣的环境对我来说让我很是辛苦，所以雪寒千烬每隔一日便会带我来到这里，坐在山脚之下，调养生息。”
这么看来，雪寒千烬是个很称职的姐姐。
我看着雪千城怀念的样子，越发奇怪他们姐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二人现在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露出自己的獠牙，冲着对方一阵龇牙咧嘴，却只是虚张声势，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做出来过。
槐江山与我们隔着一条江，我蹲下身来，伸手触碰江水，清澈见底的江水很是清凉，问道：“我们如何渡江？”
雪千城笑笑不语，将紧握着雪寒千烬指尖血的那个手张开，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化为一缕淡红色的尘雾，飘散在空气当中，雪千城站在江边，张口大喊：“离仑！”
我十分震惊——如此直言上古大妖的名讳，还……还要命吗？
雪千城的声音穿过江面，将槐江山上飞鸟惊起，齐刷刷地飞过我们面前的江水，盘旋在我们的身边。
我不可置信道：“坐……坐鸟？”
第二十五章
槐安怀安（上）
正在我仰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群鸟，准备挑一只合自己心意，当作渡过江水的临时坐骑时，脚下的江面突然开始涌动。顷刻间，江水在我和雪千城站着的方位处，向左右两边分流开来，露出江水下的泥沙。
我看着脚下泥泞的砂石路，问道：“走……走过去？”
雪千城摇了摇头，牵住我的手，制止我迈出的双腿，道：“再等一等。”
我不明白，雪千城要让我等什么，但槐鬼离仑的凶名我听过无数次，所以自己一个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任由雪千城牵着我的手，一起站在江边等候。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转头看向雪千城，发现他居然闭上了眼睛，正在悠闲地闭目养神，我张了张口，想要提醒他，我们并不是来槐江山游玩的，槐安城里还有大事等着我们回去解决，实在不能如此浪费时间。
但我仅仅张了张嘴，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都未来得及说出口，脚下便察觉到一阵冰凉之意，似乎有什么黏腻滑溜的东西正在顺着我的小腿爬上我的膝盖。
我心中一惊——莫不是江水中的水蛇吧！
我赶忙跺脚，发现那东西在我的小腿上吸附得甚是结实，并且这会儿已经爬过了我的膝盖，正要往我的大腿腰肢上爬去。
我心中彻底慌了神，甩开雪千城牵着我的手，两只手往自己的腿上一抓，果然摸到了一根圆柱形的粗糙但却有滑腻液体的东西，这下再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是一段黑色的木头。
木头似乎浸泡在水中时日已久，已经长出了青苔，所以摸上去冰凉滑腻。
我将手里的那一段木头丢在一旁，双手沾满如同鼻涕一般的粘液，我搓了搓双手，转头去看雪千城，发现此时的他仍旧闭着眼睛，腰上缠着五六根刚刚我伸手扔掉的那种树干木头。
这……被人控制了意识？
我伸手去推雪千城，伸手想要将缠绕在他身上的树干木头全部扔掉，却被他制止下来，并且要求我也如同他这样，闭上眼睛，任由这些树干覆满全身。
“摇筝，离仑要见我们。”雪千城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轻声道：“这些树干会将我们带到离仑的身边。”
我环顾四周，心中十分没有底气，但看着雪千城如今的样子，确然不像有什么危险，并且在刚刚树干攀爬至我身上的时候，除了有些令人感到恶心，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恶意的情绪。
我索性心一横，伸手抓过雪千城的手，牢牢抓紧，以防我们被带去不同的地方。
闭上眼睛后，那些树干重新攀爬上我的身体，慢慢将我覆盖在其中，当我被树干们完全包裹之后，觉得脚下一轻，偷偷睁开眼睛，通过树干缠绕的缝隙处，看到有两只飞鹤正用嘴衔着包裹住我的树干，往槐江山的山顶处飞去。
我转过头，是同样被树干缠绕覆盖的雪千城，他显然比我淡定许多，整个过程中，从未睁开过眼睛。
我想着莫不是槐鬼离仑有些什么外人不知道的规矩，雪千城又无法明言相告，于是我赶忙也闭上了眼睛。
等到脚下一顿，头顶处传来几声鹤鸣，我才再次睁开眼睛，身上缠绕覆盖着的树干一一掉落，钻进了脚下的泥土当中。
我看着身旁的雪千城慢慢睁开眼睛，凑近他的身边，轻声道：“你这人忒不地道！快说说，离仑还有些什么规矩要遵守的，我好提前有个准备。”
“规矩？”雪千城脸上逐渐出现发懵的表情，问道：“什么规矩？”
“就是诸如此类……”我指了指脚下几根正在奋力钻进泥土中的树干，道：“这样闭上眼睛，被树干覆盖后由飞鹤衔起进入槐江山内部之类的规矩啊。”
雪千城听完我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我小时候，每次被这样带来一次槐江山，便会晕头转向，吐上一整天，后来发现闭上眼睛之后，这种感觉会有所缓解，所以……”
我一愣，接上雪千城的话，道：“所以……这不是离仑的规矩？”
“不是。”雪千城摇了摇头，看着我露出一种无奈的微笑，道：“摇筝，怪我，应当提前同你说清楚的。”
见我不再言语，雪千城也严肃起来，轻咳两声后，继续道：“其实上古的大妖们因为活得久了，性子都散漫，没那么多的规矩。”
我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准备往前先走一步，却被雪千城一把拉住。
我回过身，问道：“大妖们不是都没那么多规矩吗？我走一走都不行？”
“行！走两走也可以，但是……”雪千城抬手指了指我们面前一棵极粗壮的树干，道：“离仑就在这儿。”
我看着眼前这棵可能需要几十人合抱才能围上一整圈儿的树，分外吃惊——槐鬼离仑真的就是一棵树？！
“离仑大人。”雪千城伸手轻抚上树干，轻声呼唤道：“离仑大人……”
我见雪千城如此客气的姿态，便也不敢言语，静静等待着离仑给出回应。
不过多时，风吹过树木枝丫的“沙沙”声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子嗓音传来——“小城城？”
这个声音似乎是通过身边的所有树干传递出来的，雪千城将他抚在树干上的手拿掉，抬头一番寻找后，也并不确定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于是对着空气继续道：“是我，离仑大人。”
“我们……有几千年未见了吧。”离仑再次出声，道：“你长大了不少，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只知道踩着我的树干，摘槐花的少年了。”
离仑能看到我们？
我赶忙环顾四周，突然有一种所有的树叶都是眼睛的感觉。
雪千城十分淡定，道：“我离开妖族时，还是个几百岁的小妖怪，如今时光荏苒，可不是要长大的吗？”
“不过说起来，要找您，实在麻烦。”雪千城抱怨道：“我去找雪寒千烬要了她的指尖血，才能在漫天黄沙中，找到您的踪迹，什么时候……您也能给我一把钥匙呢？”
“只有一把，只有一把钥匙。”离仑看样子心情不错，与雪千城谈论着过往旧事，道：“你来找我，千烬她不会阻拦的。”
我一边听着他们二人叙旧，一边心急如焚，但却不敢插嘴问一问槐安城之事。
真是……真是憋屈啊！
第二十六章
槐安怀安（中）
我伸手撤了撤雪千城的衣袖，轻声提醒他我们此番来到槐江山，并不是为了叙旧的，槐安城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回去办。
雪千城点着头，表明自己知道，偷偷轻声解释道：“离仑活的年岁太久了，就爱说一些过往的事情，咱们得尊重老人家，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高兴了，嘴一秃噜，保管什么都能问得出来。”
我小声嘀咕，道：“这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呢，啥时候才能说到三年前的槐安城啊！”
“马上马上！”雪千城继续小声回答，道：“我马上就问！”
我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几时能够问得出来！
殊不知就在下一刻，雪千城突然打断了离仑的话，突然生硬开口，问道：“离仑大人知道凡尘间的槐安城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话这样直白，难道不用过度一下吗？
不过离仑好像并不在意，倒是顺着雪千城的问题，回忆了起来，道：“槐安……槐安城……”
雪千城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巴，轻声冲着我解释，道：“他年纪大了，且得想好一阵呢。”
“槐安……怀安……我记得……”离仑念叨了许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孩子，名字就叫做怀安。”
“不是怀安，是槐安城！”我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缓声道：“凡尘里的槐安城、南离炎洲旁边的槐安城，您再……您再想想呢？”
“这女娃子是谁？”离仑这才注意到我，问道：“小城城你带了小朋友过来？怎么没有介绍呢？”
先前我躲在雪千城的身后，离仑见到许久未见的雪千城时，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所以我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听了许久他们的过往旧事。
如今被注意到了，也就不能再继续躲着了。
我从雪千城的身后挪动脚步，走了出来，因为不知道该面向哪一个方向同离仑对话，所以四周看了看，无奈地向雪千城投去求助的眼神。
雪千城会意，上前牵起我的手，将手掌轻抚在面前的树干之上，道“说吧。”
我知道，雪千城是在提醒我，自己同离仑打一个招呼。
“离仑大人，你好。”我轻抚在树干上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我继续道：“我是西昆仑玉虚宫玉清真人的小徒弟，云摇筝。”
“玉清……”离仑的声音突然变了一个声调，与之前同雪千城交谈时有所不同，似乎冰冷下来，没有一丝情感，并带着些许的反感之意，问道：“你不是妖族之人？”
我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赶忙转头看向雪千城，眼神示意他，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