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力量的碰撞,会直接让槐安城化为一片废墟。
“无妨。”我摆摆手,看着裴书臣,决定告诉他一件事情,道:“我应当……算是你的小师叔。”
“啥?”裴书臣一头雾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震惊,也有些怀疑,似乎正在满脑子搜寻关于自己如何会有一朵莲花精的小师叔的有记忆。
我挥手将雪千城为我幻化的莲花妖纹抹去,在将自己的灵力汇集于指尖,轻点裴书臣的眉心,道:“我乃西昆仑玉虚宫玉清真人座下弟子,云摇筝。”
“云……云!”裴书臣一时磕巴起来,反应过来后,赶忙俯身行礼,道:“天都城青云门少门主裴书臣,拜见小师叔!”
裴书臣的同门见状,也都赶忙上前行礼。
而我则顺便介绍了同行的妖王之子雪千城,同门九师兄顾九珩以及青丘小帝姬宴相思,我们几人的身份对裴书臣而言,一个比一个震惊,等到最后,他行礼行得愈加麻木。
“哼……”雪千城挪到我的身边,揶揄道:“不是道士哥哥吗?怎得又让人喊你小师叔了?”
我明白雪千城的话里颇有些讽刺的意味,于是便赶忙解释,道:“那是权宜之计,演戏演全套嘛!莫怪莫怪……”
一番自我介绍下来,我们几人也将身上变换为妖族之人的灵力妖力尽数收了起来,恢复了本相,远处观望的几个妖族之人倒是很识趣的离开了。
不知道他们是在忌惮我与顾九珩西昆仑的身份,还是在惧怕雪千城的强大妖力。
如今倒也是能静下心来细细查探。
“小师叔,你来看。”裴书城蹲在一块烧成黑炭的人形物品前,举着一枚玉牌,道:“是……这是槐安城关府的身份玉牌!”
我上前,将玉牌拿到手中,因为大火的灼烧,玉牌上已经出现裂痕,黑乎乎不知道黏了什么东西的牌面也不知道究竟写了些什么。
“关府是这槐安城里的首富,府中光是仆人就有上千。”顾九珩比我和雪千城早几日来到槐安城,这里的情况已经大部分都摸清楚了,于是拿过我手中的玉佩,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过后,道:“我打听过,关府的人身上都会有这个,上面一般会有此人的姓名、年纪和在关府中所担任的职位,只是这一块……”
这块玉牌确实已经无法辨别上面的字体了。
雪千城汇集妖力,笼罩在玉牌之上,一点一点将上面黑色的污渍稀释掉,玉牌上出现了三个字—关山越。
第十四章
神台高筑(中)
这已经化为焦炭的黑黢黢的东西,就是今日白天事,跪拜在天机木下面,诚心求拜,然后得到哭脸之花的关山越。
关府的独子!
我们交换过眼神之后,虽然从被烧焦的尸体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确定身份的有用信息,只能姑且认为,这块焦炭,就是那个曾经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关山越。
顾九珩施咒引来的大雨逐渐停息下来,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我撤掉周身灵力,冰凉的气息瞬间渗透进皮肤当中,感知能力也随之变得敏感。
雪千城以为我的灵力在大量调用下,使我变得疲累,所以想要在我的身边撑起妖力结界,为我抵挡细雨,我摆摆手拒绝掉,蹲下身来,伸手摸向脚下的焦炭。
雪千城不知道,自从离开鱼凫城后,我体内的灵力就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充盈起来,调用起来也不似之前那样吃力,很多次我都以为原本禁锢着我的灵力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不过……似乎不能说那样禁制完全不在了。
我摸了摸怀中附着着魅玄精魄的骨笛,就是在精魄离体,附着进骨笛之后,我体内的灵力便能够还算自如的使用了。
只是我不确定,这是魅玄对我最后的帮助,又或者只是我的身体在经过进入多余的精魄,又重新抽出的过程后,有了短暂的恢复。
我看着幽蓝色的灵力逐渐包裹住那焦炭一般的尸体,掌心中便逐渐汇集了一丝气息。
“是关山越的没错。”我站起身,看着掌心中有些熟悉的气息,道:“这缕气息,与关山越很接近。”
“你能识别气息了?”顾九珩凑上前来,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觉得自豪,道:“你长进了啊!摇筝!你真是长进了!”
我自然明白顾九珩究竟在高兴一些什么。
识别气息所需要的灵力虽然不多,但是难在要控制自己的灵力,在周边复杂的环境中,将所有的杂糅在一起的气息全部剥离出来,再继续分门别类,将气息细细划分,找到自己想要识别的那一缕。
我先前在西昆仑时,控制灵力能够做的事情,仅仅只有御器飞行,并且还要一心一意,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在飞行的过程中,自半空中坠落下来。
所以,能够识别气息,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我看着顾九珩一副马上就要上香跪拜,将这件事情说与师父他老人家听的样子,觉得虽然前半辈子浑浑噩噩,但一众师兄对我都很是照顾,如今我稍稍长进,竟然将顾九珩高兴成这个样子。
雪千城双手抱在胸前,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其实并未有意隐瞒雪千城,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我身体上的变化告诉他。
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
“刚刚学会。”我将怀中的骨笛掏出来,交给雪千城,解释道:“自从魅玄的精魄附着于骨笛之上后,我体内的灵力就在不断充盈,并且我发现,我可是试着慢慢控制它们了。”
“难怪你刚刚射出的飞羽箭十分奏效,蚩尤炁力还不等汇集成堆,就被全数净化掉了。”雪千城看着手中的骨笛,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在回忆过去,还是在想着如何解救魅玄附着于骨笛上的精魄。
“我想……”我指了指骨笛,猜测道:“或许是魅玄在帮我。”
“你们虽然本就是一人,但是你拥有了完整的魂魄,多出来的魅玄的精魄就无法融入,造成一体双魂的状况,对身体和灵力的控制都会变得更加困难。”雪千城将骨笛递还回来,继续道:“想来魅玄的精魄虽然无法融入你的身体,但是却唤醒了你身体中沉睡的那一部分灵力,导致一体双魂,无法自由控制灵力,如今……”
现在魅玄的精魄离开了我的身体,而她已经为我唤醒了身体中,属于玄女后裔的强大血脉灵力,并且消除了禁制。
或许,禁制在魅玄的精魄进入我的身体起,就已经被消除了。
只是我们在不断的磨合中,始终找不到两个魂魄共同控制一具身躯的办法,所以在导致,我仍旧无法自如地控制自身的灵力。
现下好了,禁制消除,我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而魅玄……我握紧手中的骨笛,心道:也算是有了一个更好的载体吧。
这是件好事,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将骨笛交给雪千城保管,毕竟他同魅玄曾经志同道合过,就算不是爱侣,也应当是知己了。
我看看骨笛,又看看雪千城的样子被雪千城注意到了,他开口想要解释,我却转身离开,继续去查探剩下的烧为焦炭的尸体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并不太想知道他们曾经的种种过往了。
我将骨笛重新揣回自己的怀里,开始用灵力一一辨别高台上的尸体,一路查探下来,便到了天机木树下,我抬头去看,发现天机木竟然比白天时长高了许多。
并且在深秋寒冷的环境下,它竟然还长出了几片鲜嫩的枝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伸手摸上天机木的树干,头顶便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可是……
天机木上除了新窜出来的几片嫩芽,根本没有其他的树叶,光秃秃的全是形状怪异的枯树枝呀!
难道……幻听了?
我抬头向上看去,头顶的枝丫上出现了一朵人面花,正在从花苞的样子逐渐绽放。
是我的?
可我并未有什么其他想法啊?
等到花苞完全绽放,便见它整朵掉落,飘飘荡荡落在我的面前,花朵当中的花蕊是一个熟睡的人面,我伸出手,在人面花进入到我掌心的那一刻,熟睡的人面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哭喊声。
人面花的哭声尖锐且刺耳,而我这一朵似乎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我回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人面花掉落在地,人面向上,依旧五官扭曲地哭喊着。
“妖孽!休得胡闹!”雪千城上前,手中已经唤出业火三灾,对准地上的人面花便劈了过去。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十五章
神台高筑(下)
那朵属于我的人面花被雪千城举着业火三灾劈成了粉末,我其实很想留着这朵人面花,毕竟我十分想知道,三个月后,我是否真的如同天机木的断定那样,死于非命。
有些好奇,但又有些不相信。
毕竟我这命途是褚渊亲自给批过的,按照他的说法,如今他手中的天机仪才刚刚出现异动,上一个千年被魅玄净化过的蚩尤炁力根本还没有恢复,此时的天道想来是不希望我早早殒命的。
三个月……
怕是三个月后,我不会应验,倒是有可能天道要把这棵天机木劈死算了。
“妖魔惑众。”雪千城收起他的业火三灾,抬头看着我们身前的天机木,道:“就在祭品燃烧的时候,这棵树上出现了妖邪之气,怕是有东西在蛊惑人心,趁机提升自己的修为。”
雪千城这样一说,我们便齐刷刷的都看向了天机木。
若说是妖邪作祟,那么这个传闻中能够断人生死的天机木就十分值得怀疑了。
“你说……”我低头沉思,道:“劈了它怎么?”
雪千城闻言,便将刚刚收回去的业火三灾再次换了出来,举过头顶,准备对这天机木最粗壮的树干来上一刀。
我们几人十分谨慎地走远一些,生怕天机木中真的藏了什么妖魔鬼怪,看自己的栖身之处要被毁坏,而转头扑向我们,找一两个人质抓来挡一挡雪千城的业火三灾。
“住……住手!快住手啊!”远处急急慌慌的跑来了一个年老之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高台上跑,四周一圈人张开手臂,生怕这个老人脚下不稳,摔一个七荤八素。
我见他走路实在艰难,赶忙上前虚扶一把,问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来了?”
这很奇怪,刚刚在祭神游行时,并未记得有这样一个老人参加,游行队伍和跟随着游行队伍的人,都很是年轻,并且在经过刚才恐怖的事情后,天机木这里老早就跑没了人。
面对着我伸出去的双手,老人直接选择了无视,哆哆嗦嗦地拄着自己的拐杖,将我扒拉到一边,直奔雪千城而去。
雪千城举着业火三灾释放妖力的样子看上去其实挺能吓唬人的,这老人竟是毫不惧怕,跌跌撞撞间,举起手中的拐杖,冲着雪千城的后腰便捅了上去。
我心中暗道:老人家!好胆色呀!
雪千城对这个老人没有设防,所以当老人的拐杖戳到他的后腰上时,他明显的身形一顿,像是被人吓了一跳般,举着业火三灾的双手微微一抖,劈得偏了一些,妖力贴着天机木的树干擦了过去,震下了几根枯败的树枝。
雪千城举着业火三灾转过身来,看着佝偻着身子,比自己矮小了近一头的老人,表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皱着眉头,转头看向我,问道:“刚刚是他戳的我?”
雪千城这个“戳”字用得很是微妙,想来老人戳出的那一拐杖,对雪千城来说如同挠痒痒,但老人却是面对着一只妖鼓足了勇气,才将手里的拐杖当做了武器,与这个要破坏他心目中的天神的妖对峙着。
我点了点头,走到老人的跟前,道:“老人家,您有所不知……”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就猛地转过身子,举起拐杖便要敲我的脑门,雪千城眼疾手快,将我拉到他的身后,业火三灾再次燃起赤红色的妖力,阻隔在我们与老人之间。
这时,我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老人。
老人一身行头十分讲究,不说是穿金戴银,但看身上衣物的面料,便是珍贵的上等丝绸,衣物格外的规整,虽然上了年纪,面上皱纹满布,但脸色却极好,不仅红润,还有一些这个年纪的老人已经没有的精气神。
这老头被人养得真好!
“这位老人便是关雄,关老爷。”裴书臣挪到我的身边,指了指老人腰间的玉牌,道:“你看,有关府的玉牌呢!”
我定睛一看,老人的腰间果然挂着一枚玉牌,通体翠绿,上面用隶属雕刻着“关雄”二字,因为玉牌上仅仅只有两个字,所以我看得格外清楚。
关雄……是这槐安城里的首富来着吧……
我深知,三界六道中,得罪不起的有三种人,一是有权的、二是有钱的,还有一种便是有权又有钱的。
关雄是第二种人。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关雄乃是一介凡尘之人,但听说他的钱财可以买下整个天都城,就连天都城里住着的人间的统治者,都不如他富庶。
这样一个有钱人,花钱便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
我悄悄伸手,将雪千城举着业火三灾的胳膊压了下来,低声劝告,道:“冷静……冷静一点……”
雪千城还算听话,面对着偷摸戳他后腰的关雄咬紧了后槽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走开了。
关雄见我们并无敌意,也就放下拐杖,绕过我,来到天机木的跟前,伸手抚摸,知道看见被我的灵力化成的飞羽箭射出的小窟窿,声音颤抖着控诉,道:“谁!这是谁啊!好端端的一棵树,招你们惹你们啦?竟要如此磋磨它!”
这……我满脑子不解,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不过看着关雄如此紧张痛心的表情,我有些不敢承认,天机木上的窟窿是被我弄出来的了。
“我……”顾九珩站了出来,走到关雄的身旁,先做了自我介绍,又叙述起了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一点我就很佩服顾九珩,似乎跟谁都能聊上一聊,嘴皮子溜得很。
关雄听完顾九珩的解释,仅仅沉默了一瞬,然后便用自己的拐杖敲了几下地面,“咚咚”作响,一个毫无防备,便举起来,敲到了顾九珩的小腿上。
顾九珩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挨住了,蹲下身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呼痛。
我在旁边不敢作声,眼睛却开始警惕地盯着关雄,不放过他任何的小动作。
这老头子……竟然喜欢搞偷袭!
第十六章
关府往事(上)
关雄的突然出现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并且从他的动作与言辞中,可以察觉到他对天机木有一种不容他人质疑的信仰。
对于天机木上被我弄出的窟窿,我有些不敢承认了。
我缩着脖子藏在雪千城的身后,准备静观其变。
这时却见关雄伸手抚摸着天机木,很是心疼。
“你说……”我在雪千城的身后悄悄撤了撤他的衣袖,轻声猜测道:“这个关雄会不会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我看他摸着天机木的样子,似乎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侣。”
先前我们得知,关雄老来得子,将关山越宠得无法无天,才导致关山越不知天高地厚,犯下重案,酿成惨剧,又被天机木断下生死。而在所有与关府相关的消息中,我们却从未听人说起过关府中的女人。
老来得子,又是一脉单传,这个不曾被人提及的关府中的女人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关夫人老早就亡故了。”裴书臣走过来,悄悄说道:“关夫人生产时,是难产,关山越的脚先从肚子里出来的。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已经出来一半的关山越差点憋死在关夫人的肚子里,然后……”
裴书臣见到关雄看向我们这边,立刻噤声不语了。
幸好关雄上了年纪,耳朵并不太好用,对于我们这边的谈论听不清楚,转头又去吩咐下人,去槐安城中寻一寻,有没有能够帮助天机木复原之人,他愿以重金酬谢。
见关雄已经不再关注我们,裴书臣才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关山越的母亲是关雄的第三任妻子,较之关雄年轻了二十岁之多,因为顺利怀上孩子,由妾室扶正,成了关府的正头夫人。
然而还未因为生下关雄唯一的孩子而尽享荣华富贵的时候,却遭遇难产,一命呜呼。
而这也要提一嘴关雄的前两位夫人,原配夫人是一个官家小姐,嫁给关雄时,二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少时分,彼此也都情真意切,爱意缱绻,不过这样的甜蜜时光仅仅三年,便如梦幻泡影般,随着这位夫人的离世,画上了句点。
关雄的第二位夫人,乃是他原配夫人的同胞妹妹,因为看重关府的钱财,这个官家便在关雄的原配夫人过世一年后,急吼吼地又送来了一个女儿。
关雄与第二任夫人虽然说不上相爱不相爱,但因为这个夫人与他的原配夫人眉眼间极为相似,二人之间也算是相敬如宾。
这一次,夫妻举案齐眉的生活倒是长了一些,但也止步在二人成亲十年的时候,这第二位夫人也撒手而去,留下了已经快要四十岁的关雄一人。
官家也没有再拿得出手的适龄女儿,就算有,自家两个女儿都早早撒手人寰,不免怀疑关雄是个克妻的命数,也就不敢继续再将自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了。
而其他人家,也受到关雄克妻的说法的影响,虽然都觊觎着关府的无数钱财,但总归是血缘亲情更为重要。
槐安城中便没有人再同关雄说媒结亲了。
至此,关雄便没有再继续另娶。
直到……关府中的妾室柳芙蓉怀了身孕,关雄因为膝下无子,又因着家族中总是一脉单传的缘故,无奈之下将妾室柳芙蓉扶正,做了他第三任夫人,好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能有个好听些的嫡子身份。
等到柳芙蓉生产的那日,关雄一直守在产房门口,听着产房中柳芙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顿时便双腿哆嗦起来。
整整一夜过去后,柳芙蓉的哭喊声渐渐微弱,产房当中的血水确实一盆接着一盆地往外倒,关雄守了一夜,心中也变得越来越慌。
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他的前两任夫人全部都是因为难产而亡故的。
产房当中一片混乱之后,稳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见到关雄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哭求道:“老爷!关老爷!不好了呀!夫人……夫人她难产了,小……小公子是脚先出来的呦!”
关雄一听,果然又是难产这糟心事。
但稳婆哆嗦着说出来的,是柳芙蓉腹中乃是一个男孩,这对关雄来说是格外惊喜的,自己已经年过四十,想要再有孩子已经是个不能肖想的奢求。
第一任夫人时,自己与之鹣鲽情深,心疼中觉得大人更加重要,却偏偏大人也没有保下来。
到了第二任夫人,关雄狠了狠心想要保下孩子,却不料那孩子死活在女人的肚子里不出来,活活憋死了,稳婆用手把孩子从女人的体内掏了出来,也因此女人大受折磨,没出月子便一命呜呼了。
这一次……一定不能有差错。
“你说,小公子的脚已经出来了?”关雄再次确认,问道:“若是保小,不管大人的死活,这孩子能不能平安落地?”
稳婆颇有些惧怕,但看着关雄的表情十分认真,便定了定心神,道:“生拉硬拽怕是不行,小公子容易受伤,不过……”
稳婆略一停顿,关雄便知道还是有其他办法的,于是皱着眉头,吩咐道:“去!去接生!不管什么办法,都要给我保下这个孩子!”
稳婆狠了狠心,转身又进了产房当中。
关雄明白,自己做下这样的决定之后,柳芙蓉是万万活不下来了,便赶忙差了人,拿上丰厚的银钱去柳芙蓉的娘家报信,又命人去寻了槐安城里的棺材铺,加紧赶制一口上好的棺材备用。
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时辰。
关雄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