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平桨拿着汤匙的手停住了。心像被踢到的睾丸一样紧紧地缩了起来,他看向妈妈,有些茫然。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
雁平桨一直觉得他会是安知眉可选的最佳答案。毕竟他家世好,长得也好,除了学习不如她之外(这不影响他们上同一所大学),他想不出安知眉拒绝他的理由。
但在他活动的范围之外,他不能不承认,一定存在比他还好,还配得上安知眉的人。
那个人甚至可以是个女的,只要安知眉想。
雁稚回喝了口水,温柔开口:“我和爸爸的情况比较特殊。可以理解为一种误会,或者说,我当时太喜欢他了,心里也知道他可能会在知道我的年纪后拒绝和我在一起,所以故意装作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及时把实情告诉他。
“这是我的错,确实做得不对。但看到爸爸为这件事不开心,这么多年依然纠结,是不是也能从侧面说明,成年――对于很多人来说,至少是对于爸爸这样性观念保守的大多数人来说――是身体发生亲密关系的前提?
“人们把实践某种行为设置成一种象征,一道门槛,一定是因为它积累了很多很多过去人的经验教训。”
“我们不能轻易把它认定为迂腐过时的旧思想,就像即便地球气候已经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我们还是坚持背诵二十四节气表,按照它标定的时序特征生活一样。
“自慰是一种关于性的行为,X交也是,但在没有能力独自处理它为另一个人带来的后果,并且承担行为的代价之前,选择自己解决自己的欲望,可能是最优的答案。”
雁稚回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爸爸只是跟自己较劲,没有生你气的意思,也不需要你去低头做些什么。我们平桨只是处在青春期,太渴望长大了。”
雁稚回想到昨晚,蒋颂为自己“长得太大”郁郁寡欢的样子,眼里浮现明显的笑意。
“而且,平桨,你没想过别的吗?”
雁稚回试图给自己一腔精力无处发泄的儿子提一点建议:
“比如……牵手,拥抱,接吻?它们可能能够带来比使用安全套更多的幸福感也说不定。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是一定就要和她发生性关系才能证明。”
雁稚回拿着空碗出来时,蒋颂就在门口等她,一只手松散地抄进兜里,露在外面的那只手上腕表还没有摘。
雁稚回假装看不出来男人频繁看过时间的事。
“小乖,我在等你。”
蒋颂听到了雁稚回跟儿子说的最后几句话,产生的反应是,拿过妻子手里的托盘,俯身和她安静地在走廊接吻。
雁稚回被蒋颂抱回房间,男人低声说,想要和她探讨一些关于牵手,拥抱和接吻的问题。
雁稚回穿的睡衣在回到主卧后换成了睡裙,蒋颂靠在床头,看豆绿色的丝缎折出阴影的形状,显出女人凹凸有致的,熟果般的身体。
他耐心道:“立夏晚上还凉……穿厚一点。至少,加一条衬裙在里面。”
雁稚回忍着笑:“知道了,爸爸。”
她故意强调最后两个字,话音刚落,就被蒋颂拉进怀里。雁稚回跪坐在男人身前,搂紧他的脖颈。
“膝盖,膝盖很漂亮。”
蒋颂松开她,在雁稚回喘息的当口,用手指耐心地摩挲膝盖骨凸起的线条,手掌扶在膝盖上的大腿面,主人的表情是纯然的赞美与欣赏。
那种热度和他的无心之举让人心猿意马。
“你再摸我就要湿了……”雁稚回轻轻吸了吸鼻子,避开他的抚摸。
蒋颂笑着收回手,俯身熄灯:“好,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把妻子抱进怀中:“其实我是想说,夏天要来了。”
蒋颂轻轻道:“总让人想到在夏天接的第一个吻。”
08直到冰块化掉
雁稚回的初吻发生在她十八岁前那几个月里的某一天。
夏满芒种暑相连,是一个立夏。
当时蒋颂到南方出差,她正在读大二,连着假期的那两天都没什么课,就偷偷摸摸跟了过去。
雁稚回装作找不到住处,可怜巴巴地让男人同意她暂时住在他那里。
短短五天而已,同居的力量比想象得还要大――
对性充满好奇的花季少女,压抑很久的成熟男人,他们在那几个夜晚,因为远离熟悉的人事而产生靠近的勇气,由此充分引燃之前两年的日常接触里,积攒的好感和暧昧。
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父子心有灵犀,犹如某种血缘的检验场――
十几年后,即将十七岁的雁平桨为“自己撸过还算不算是处男”这个问题纠结万分的时候,没有想到父亲蒋颂,同样在这个年纪思考过自己是否应该在单身时,锻炼用以讨好尚且未知的“爱人”的技巧。
蒋颂没有像雁平桨那样顾虑太多,他很快肯定了这一行为的必要性。
于是在他三十二岁,面对十七岁的雁稚回捧着冰块向他请教,问这玩意儿和接吻有什么关系的时候,蒋颂得以维持脸上的平静镇定,庆幸自己并非理论和实践同时为零的白纸。
少女把冰块捧在手里,像捧着一个柔嫩的陷阱。
蒋颂低头,看到女孩子的掌心被冻得发红,粉色的指纹渗着水渍。
“我可以教你,用这个冰块。”蒋颂喉咙发干,低低问她:“……要试试吗?”
雁稚回胡乱点了点头,手很冰,她的注意力都在冷感的来源,来不及如往常那般琢磨男人话里的深意。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蒋颂俯身垂首,启唇把她掌心的冰块含在口中。
而后男人凑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将冰块贴上她的嘴巴。
他的呼吸很绵长,温厚,和他的人一样冷冽又温柔。
雁稚回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脸部轮廓流畅深邃,目光带着灼热,英俊而斯文的一张帅脸,因为距离得太近,雁稚回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冰块好凉,凉得让她幻觉它在燃烧,是蒋颂亲手把焰芯种进她的身体里。
我得到一种“彼特拉克奇喻”般的爱情。
在害怕中有期盼,热得像火,冷得像冰。
雁稚回呜咽了一声。
这样的动作说不出话,但蒋颂似乎也并不需要说话,他轻轻含着冰块深入,舌尖将其推入一些,防止雁稚回咬到她自己。
拇指摩挲着少女柔软的唇角示意她张口,热气溢出,冰块很快有融化的迹象,水滴从彼此唇边流下来,蒋颂不着痕迹用指腹抹开,轻轻引导着怀里的女孩子,教她学习吮吸口中让人颤栗的冰块。
有轻微的啧啧声,是舌头和嘴唇啜吸冰块的声音。
他们从那块透明的固态水上努力汲取对方的温度,隔着尚未建立的关系,与跃跃欲试的拉扯。
雁稚回幻想口中的冰凉是蒋颂的舌头,她攀着男人的肩膀,一点一点如同小鹿舔水那样吸舔冰块。
舌尖被冻得发麻,男人捧她脸的动作带着力道,雁稚回只觉得他在把自己的唾液喂过来。
她呜呜咽咽、哼哼唧唧地全部咽下,身体也软成了一滩水,腿间的内裤紧紧贴附在腿心上,湿得下体发凉,想要东西进入。
“你能坚持多久?”入耳的男声低沉喑哑,雁稚回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木质香水的浅淡气味,不敢抬头观察对方的眼神。
“……直到冰块化掉。”雁稚回捂着嘴含混回答。
这样就可以跟他舌吻。
“真的啊,”蒋颂听懂了,他配合地垫她的话头:“这么厉害。”
男人慢慢抚摸着雁稚回的后脑勺,带有一种aftercare的事后意味。
欲望的引线点燃,让人忍不住想要贪多,他不满足就这么简单结束,往前一步,身体随之和面前的女孩子产生更多点到为止的触碰。
雁稚回听到他问:“那么……学会了没有?”
雁稚回是有些害怕的,那种害怕来自本能,即便她喜欢他也是如此。
因为与他非亲非故,只爷爷和他的父亲算得上是半个战友,这种过量的亲昵――即便她刚才根本没能碰到蒋颂的舌头――已经让她有些难以全部消化。
理论上,雁稚回这时应该点头,她有百分百的信心断定,蒋颂会在她回答之后与她拉开合适的距离,不再提刚才接吻的事情。
但她发现蒋颂有反应。
男人身上的反应因为他穿的裁剪合衬的裤子显得尤其明显,他似乎有遮挡的意思,但一个女孩子,对这种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向来都十分敏锐。
雁稚回紧张之下,竟然忘记了那个用来形容男人“有反应”的词是什么。
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平日里胡思乱想的东西变成事实,喜欢的人就站在眼前,教她接吻,还问她学习的情况。
那点害怕和畏惧顿时变得不值一提,雁稚回满脑子都是再离蒋颂近一点儿的想法,想知道他的怀抱是什么温度,他的心跳是不是和她一样快。
于是她望着蒋颂,怔怔道:“没呢。”
蒋颂叹了叹,目光流连在她唇瓣,喉结滚动,渴望几乎凝成实质。
他在最后关头忍了下来,把雁稚回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嘴巴都已经肿了……还没学会吗?”蒋颂用气音称呼她:“小骗子。”
那个时候蒋颂以为雁稚回只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口是心非,只为更多地靠近他。
他没想到这些在雁稚回看来根本不算是欺骗,连口是心非的程度都不到。
她想要骗他的事情,在她拿了蒋颂的第一次之后,才晃晃悠悠,半遮半掩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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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保养得好,素质内涵有意识地进行提升的话,其实很不显老……之前关注过一个马华那边的教授,看访谈上好像只有四十多岁,一查居然已近古稀()
真的震惊很久
09我太太在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读大学了,雁平桨总觉得从立夏开始,事件接踵而至。
……父亲居然久违地喝醉了,在一个立夏后不久的夜晚。
蒋颂看起来明显醉得不轻,他捏着眉角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阴影里雁平桨只看得清父亲腕表表盘上的反光,因此在晚上放学回家进门后被吓了一跳。
雁平桨出口声音很大,是一句脏话。
蒋颂叹了一声,仿佛大型兽类睡眠间隙发出的呻吟:“安静……”
雁平桨立刻闭嘴,轻手轻脚摁开大堂的角灯。父亲很讲求生活的私密性,家里没有太多佣人,管家也只是偶有出现。按理说平时就是如此,但雁平桨还是莫名感到了空旷。
想着,雁平桨看到父亲停留在眉角的拇指轻轻往下,蹭过眼尾,在那里缓慢地揩了一下。
好像是在抹眼泪。
雁平桨一惊,不懂父亲怎么喝醉后突然变得这么感性。
妈妈教过他解酒茶的做法,雁平桨很快泡了一壶,倒了一杯递给蒋颂。
“爸,您怎么了?”他试探着问。
蒋颂盯着茶水,沉默了很久才抬眼看向儿子。他缓声道:“想到了……孩子的诞生。”
蒋颂看着雁平桨。
生育被大众赋予的高尚价值在此时祛魅,心理时间倒流到当年那个特别的夜晚,那个时候他和雁稚回的孩子还无论男女,只是快感释放欲望的促使下,射出的其中一个小小的精子细胞。
那个夜晚也像今天一样,带着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暑气。
夏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隐隐虫鸣,而蒋颂因为雁稚回的大胆失去分寸,第二次把她按在了床上。
正是那个晚上孕育了雁平桨。
十九岁的雁稚回被蒋颂掐住脖子,在男人难以控制的脏话里被内射了好几次。女孩子年纪小,追求刺激,偏偏就喜欢那种粗暴的X爱,最后心满意足地靠在蒋颂胸口,穿着吊带与内裤,睡得很香。
今晚宴间见到一些旧友,再度勾起了蒋颂的回忆。现在看来,那天晚上其实决定了后来的很多事情。
想着,蒋颂放下杯子,盯着儿子那张有六分像雁稚回的脸:“我太太在哪?”
太太……
多久没在交流的时候,从父亲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
雁平桨意识到父亲应该真的喝多了,他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确定只是喝醉,才迟疑道:“妈妈今晚单位聚餐……说回得迟一点。”
话音刚落,雁平桨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父亲一定知道,只是酒精作用,又问了他一遍而已。
蒋颂低低嗯了声。
――他们第二次Z爱,作为两个成年人享受X爱之前,雁稚回喝多了酒,也在酒吧托着脸问朋友:“我男朋友在哪?”
直到蒋颂去接她,她还捧着脸问他:“我男朋友在哪儿?”
蒋颂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把她扶起来,短暂地附在她耳边说话,语速很快:“在这儿。雁稚回,安静一点。”
雁稚回说要去他那里。蒋颂盯着她看了良久,转过脸发动车子驶向住处。
路上他一直在想,她最好知道去他那儿意味着什么,她最好是清醒着提出了这个要求。
刚进门,蒋颂甚至还没把车钥放下,雁稚回就紧紧抱住了他。
她道:“蒋颂,我好喜欢南方。”
蒋颂知道她在表白,他站在原地,心口揪紧,发酸。
第一次Z爱的时候,他也说了同样的话,伏在她身上像狗一样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按着她的大腿或腰,然后剥开她湿掉的鬓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很喜欢南方。”
南方指什么,在时间地理上,南方的想象其来有自。一种未知的领域,一种中州正韵的风格,一种任意拥抱Z爱的心情,一个不大敢触碰的人。
他们现在不在南方。北方的初夏干燥,春天那种带着烟气的风还没有消尽。
只有在南方,蒋颂才敢碰她,仿佛那里的空气能让他忘记他顾忌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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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稚回十七岁那一年,他在初夏到南方出差。雁稚回跟着去了,让他去接她的时候,女孩子已经被梅雨季的大雨淋了个湿透,进屋不久就开始发热,而后是高烧。
“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你到底跟过来做什么?”蒋颂这么问她,用毛巾包着冰块给她的脑门和腋下降温。
雁稚回和后来的雁平桨一样,说话有时大胆得让人头疼。
她殷殷切切地说自己没有发烧,得的是相思病,那种有点矫情的湿润眼神看得蒋颂心疼。
蒋颂想,她根本不知道她在把多珍贵的东西递到他的手上,像是一道拱门最重要的,漂漂亮亮、晶莹剔透的拱心石。
而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它捏碎,把她的真心揉成一个皲皱的破纸团。
蒋颂哄着她睡觉,在第二天闲暇时分,去搜到底什么是劳什子的相思病。
友人的话反复回荡在脑海:
“得了相思病的女人要想活下去,只有去跟那个被她相思的男人同床共枕,否则就会熬干了血,得肺痨病――你知道吧,林黛玉,还有民国时候好些美女,都是得这种病死掉的。”
蒋颂皱眉:“都是胡说八道。”
但他还是专门抽出了时间陪着雁稚回。
女孩子好得很快,他们在那一个周里接吻,发生一些很边缘的性行为。蒋颂沉浸在老树开花的眷恋里无法自拔,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却仍然只被她碰一下都会勃起。
第一次,就发生在最后一天晚上。
做完半小时后,蒋颂知道了雁稚回还没有十八岁。
就差一个月了,如果他能再忍一个月……蒋颂无法不介意,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面上什么都没说。他不可能迁怒于雁稚回,对方自觉心虚,眼巴巴望着他的时候,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被他操得叫C叫得喉咙都哑了,女孩子小口小口喝着水,然后蜷在他怀里说:“蒋颂,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也想要这样。要你从后面……好不好?”
她还敢说后面,还敢提他们Z爱的姿势。
那天后的一年多,蒋颂都没有再和雁稚回单独过夜,只和她谈恋爱,柏拉图式的。
直到这一晚的来临。
10是我弄湿它吗?
蒋颂刚开始没有特别在意身后跟着的这个小姑娘。
雁家从政,蒋颂那时候正操心弟弟蒋颉军队转政的事情,所以和雁家多有来往。
这件事颇费了些力气,概因如果是师级,转政后升起来会方便很多,但蒋颉目前军衔是正团。本来如果再等等,不用一年半载也够到副师了,但蒋颉为了即将上小学的女儿,回来的心很是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