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他嗅出那是春娘熬的菌油味——用死人棺材板上长的毒蘑菇榨的。
周驼子点头哈腰往后退,突然踩到三狗的脚踝。
流寇头子的马鞭破空抽来:"还有耗子!
"三狗滚向江滩,怀里的盐引掉出来,被潮水卷向江心。
"盐引!
"周驼子眼珠暴突,纵身扑进江水。
流寇的马队顿时炸了锅,十几把长矛往水里扎。
三狗趁机钻进礁石洞,摸到洞里藏着个油纸包。
江面突然泛起血花,周驼子的破袄漂上来。
流寇捞起油纸包欢呼:"高家盐仓的密道图!
"三狗缩在洞底发抖,舌尖舔到洞壁上的盐霜——咸得发苦,混着周驼子的血腥气。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三狗从礁石缝爬出来。
右耳窝结成硬痂,蛆虫在皮下蠕动。
他摸回晒场,周驼子的铁锅还架在尸身上,锅底凝着层白花花的油膏。
三狗抓起油膏往嘴里塞,油脂糊住喉咙。
他摸到灶灰里有硬物,扒出来是周驼子的烟杆——铜烟锅里塞着团盐引残片,背面用血画着江陵城的轮廓。
晒场东头忽然传来惨叫。
三狗攥着烟杆往草垛跑,踩到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看是周驼子的断臂,手指还死死抠着流寇的皮袋,袋口露出半块青黑色的盐砖。
野狗从西面八方围上来。
三狗挥舞断臂当武器,盐砖碎渣溅进眼睛。
他尝到咸涩的血味,恍惚间听见春娘在唱《拾骨调》,六根手指的断腕指着江心——那里漂着半截裹脚布,布条上沾着周驼子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