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窖里的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陈三狗缩在粪堆里,后脑勺顶着块冻硬的屎疙瘩。
流寇的牛铃声在村口晃荡,他听见春娘在哭喊,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腐臭的沼气钻进鼻孔,右耳突然刺痛——蛆虫顺着耳道往脑仁里钻。
三天前埋下的死人肠子正在脚底下发酵,粪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三狗摸到腰间别的半截木簪,那是春娘被拖走前甩过来的。
簪子尖沾着血,在粪窖壁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盐"字。
"小崽子滚出来!
"流寇的刀背敲在井沿上,震得窖顶扑簌簌掉粪渣。
三狗把脸埋进粪堆,蛆虫在他耳窝里产卵。
热烘烘的剧痛从耳膜炸开,他死死咬住木簪,尝到血和粪的咸腥。
春娘的尖叫突然拔高,接着是布帛撕裂的声响。
三狗浑身发抖,粪水漫过下巴。
他想起昨夜春娘在油灯下缝补的裹脚布——那是用七家死人的寿衣拼的,说要留着换盐。
"这娘们六根指头!
"流寇的哄笑震得粪窖发颤,"剁下来串个项链正合适!
"三狗右耳里的蛆虫突然疯狂扭动,他伸手去掏,指甲刮得耳道出血。
粪水灌进耳洞,蛆虫被冲出来半截身子,白花花的尾巴还在抽搐。
窖顶突然透进光,流寇掀开了粪窖盖板。
"要死要活?
"刀尖挑着个东西垂下来。
三狗眯眼看去,是春娘的断指,指甲缝里沾着观音土。
六根手指被麻绳串着,像庙里挂的骷髅念珠。
粪水漫到鼻孔,三狗憋气往深处沉。
断指上的血珠滴在他眼皮上,烫得人发慌。
流寇的狼牙棒突然捅进来,搅得粪浆翻涌。
三狗抓过漂浮的死老鼠塞进嘴里,装成浮尸随波晃动。
"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