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墨未干的签名栏里,父亲的名字歪得像蚯蚓爬。
“小满来得正好。”
二叔拇指蘸印泥,“去劝劝你爸,别跟个哑巴似的。”
他嘴角沾着茶沫,金牙在日光灯下反光。
林大海突然蹦起来,烟袋锅子砸在合同上:“滚!
都滚!”
烟灰撒了二叔一身。
老太太抄起拐杖要打儿子,临了却戳向二叔小腿肚:“你哥当年背你趟洪水落下的病根!”
小满扯过招聘报,塑料凉鞋碾着掉地上的山楂球:“服务员,包吃住。”
红笔圈着的广告词被踩出黏糊糊的印子。
人才市场里,招工老板捏着鼻子往后仰:“带娃的不要。”
隔壁摊位大姐瞄了小满一眼指甲敲着登记表:“夜班能熬?
后半夜搬啤酒箱。”
豆豆蹲在马路牙子上舔糖纸,小满数着裤兜里最后两个钢镚。
电线杆上小广告被晒得卷边:“招洗碗工,日结。”
她踮脚撕纸条时,油点子溅到眼皮上——对面餐馆泼出的馊水正冒着泡。
老板娘叉腰堵在厨房口:“试用三天,打碎盘子扣钱。”
案板底下塞着个纸箱,蟑螂从豆豆的识字卡上爬过去。
小满把围裙绳系成死结,听见外头服务员喊:“二号桌要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