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滋啦"爆出几点火星,"大海酒家"的"家"字彻底熄灭时。
林大海把第九个烟头碾碎在水泥缝里。
他佝偻的脊背几乎要抵到卷帘门上的封条,蓝白封条交叉处盖着鲜红的公章,像两把匕首刺穿了他经营二十年的招牌。
"姥爷!
"豆豆的呼唤惊得林大海浑身一颤,烟灰簌簌落在起了球的毛衣上。
小满望着父亲陡然缩紧的肩膀——那个曾经单手颠炒锅的汉子,如今后颈堆叠的皱纹里嵌着煤灰,两个月竟白了半边鬓角。
豆豆踮脚去够外公口袋里的红塔山,被烟盒上的焦油渍染黄了指尖。
林大海突然把孩子整个儿举过头顶,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笑:"骑大马喽!
"他枯瘦的手腕暴着青筋,小满看见父亲秋衣领口露出的当铺标签——那是他最后件体面衣裳。
"爸!
"小满拽住豆豆的棉裤腿,封条尖锐的边角划过手背。
李爱平还在用指甲抠门缝里的浆糊,食指磨得见了血丝。
这个总系着雪白围裙的老板娘,此刻套着件男式旧棉袄,袖口脱线的羊毛絮子沾着面粉。
储藏间的铁皮门"吱呀"裂开条缝,红烧肉的香气混着霉味涌出来。
林小雨探出半个身子,孕肚顶着掉漆的门框:"姐!
快进来!
"她围裙下隐约露出崭新的羊绒毛衣——去年小满陪她挑的嫁妆。
妹夫侯青松闷头擦着八仙桌,塑料桌布下露出半截大理石纹路。
这桌子本该摆在新婚房里,现在却挤在堆满纸箱的过道上。
"青松别忙了。
"小满话音未落,侯青松己经拎起暖壶给她倒水,虎口处新鲜的血泡叠着老茧——建材市场扛水泥留下的。
"趁热吃。
"林大海突然往女儿手里塞了个铝饭盒,转身又蹲回门口。
饺子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