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张家忙着张清冉成亲的事宜。
幸好张庆兄弟多,亲事虽然急了点,但人多力量大。
处理起来也算顺利。
张清冉平时都要给爹娘送饭,这几天,家里人忙着她的婚事,倒是没下地。
所以她便闲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七日后。
喜庆的唢呐声击破稻香村静谧的天空。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众人视线内,出现两顶四抬红色花轿一路从金黄的稻田中间缓缓走向张庆家门口。
花轿落地,一个身长七尺,方脸浓眉的男人穿着红色喜服从轿内下来。
他胸前戴着一朵用红绸挽成的花。
在里正见证下,他把保证书交给舒琼兰。
再在喜婆指引下,进入了张清冉的房间。
女子穿着跟他一样的红色婚服,头上盖着一个大红喜帕。
她身材瘦弱,喜服穿在她身上,肩头的轮廓一下子便看出来。
只手可握。
跟他的身材相比,张清冉简直太弱太小。
之后,按照流程,李礡将张清冉迎进花轿,自己再上自己的花轿。
又是一路锣鼓喧嚣,这次,按照规矩,换李礡背张清冉下地。
吴大嫂交代过她,这个喜帕要等她相公揭开。
所以,当李礡掀开她轿帘的时候,她以为他是来揭自己喜帕了。
她仰着头,希望他快点揭掉自己的喜帕。
她本来怕热,现在坐在花轿内被喜帕闷了一路,更是热得不行。
只希望早点揭开这个碍事的让自己凉快凉快。
李礡听父母说过,张清冉脑子不太好,他对这个妻子也没多大感觉。
李忠汉和王娥常常为了他的婚事愁得睡不着。
这两年,白发都多了很多。
他虽然不善言辞,但骨子里是孝顺的。
如果成婚能让他们舒心,他愿意。
于是李礡蹲在地上,示意她上背,可蹲了半晌,她却没有动作。
转头一看,见她仰着头,柔夷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你做什么?”
李礴难得说出今天的第一句四个字。
“帮我……”
张清冉呼吸快呼吸不过来,嫁衣本来繁琐,花轿内又不通风,再加上盖着喜帕,她很难受。
“帮你什么?”
李礡不知道张清冉需要他帮什么忙。
他疑惑的凝了凝眸子。
张清冉实在热得不行,见等了半天李礡还不帮忙,她一把掀开喜帕,准备站起来好好问问李礡为什么不帮她还问个不停。
没看到她指着脸上喜帕吗?
还问帮什么!
结果……
因为起得急,她双脚踩到自己的喜服。
整个人朝李礡扑了过去。
脸磕到李礡胸膛,宛若磕到石头。
张清冉痛得眼泪都沁在眼眶。
李礡揽着张清冉的腰,双目矍铄的盯着张清冉的脸,瞳孔一点点绽大。
竟然是她……
好看的双眸,高挺的鼻子,薄而粉嫩且泛着光泽的红唇。
一如初见那般摄人心魄。
扑向自己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
这颗宛若死寂的心,平生第二次快速跳动了起来。
他扶起张清冉,侧过身体,试图抚平自己加速的心跳。
可张清冉却抱住他脖子。
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他冷硬胸膛上,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难以描述。
在他还不知道是抱还是推的时候,她在他身上一番搜寻,最后咬牙切齿咬向他耳朵。
“为什么不帮我摘掉喜帕?”
“知道我有多热吗?”
“真是气死我了……”
张清冉收起牙齿的时候,舌尖不小心抵了下李礡耳垂。
李礡宛若被雷电击中,强壮的身体竟然一下都动弹不得。
张清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她摔倒后,偶尔时候,心性跟三岁孩童相差无几。
她见李礡耳朵咬着硌牙,又试图咬他下巴,结果一口下去更是硬的不行。
从他身上下来就想回家找舒琼兰。
但刚跑出花轿,才想起她已经嫁人了。
她娘亲说过,嫁人之后,她的亲人便是李礡,有什么事,要跟李礡有商有量,切勿任性妄为。
于是,她转身走向李礡。
“你刚才是不是要背我?如果你背了我,我就原谅你!”
张清冉仰头望着李礡,觉得他实在太高。
脖子都累。
“嗯。”
李礡刚才见张清冉哭着要走,他的心莫名慌乱。
此刻见她转头回来,他心下欢喜,只是面上依然冷硬。
“那你再蹲一下。”
张清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嫁人是她同意了的,那便不会反悔。
她捡起喜帕重新盖到头上,再度爬上他的背。
在人群的起哄声中,李礡背起她。
“哎,你听说没?李礡那新媳妇儿是个傻的?”
“傻是傻了点,但样貌是真好看。别说,十里八村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漂亮的姑娘。”
“好看有什么用?十两银子外加半扇猪肉,李忠汉急疯了才找到这么个儿媳妇,不能下地干活不能洗衣做饭,还得像个祖宗似供着,依我看,他们日子过不长。”
“别说了,李礡看到我们了,他那双眼睛实在瘆人,每次被他盯着,我都觉得害怕。他这双手杀了那么多牲畜,身上戾气是越来越重。就他这样的,给我一百两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不远处,一群人围着看李家娶亲,有些嘴碎的一边吃着李礡家的瓜子茶点一边吐槽着。
正当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李礡听到她们的话,不悦的蹙了眉。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她们率先溜了。
李礡知道村里人都怕他,也不跟她们计较,背着张清冉就往自家方向走去。
堂屋里,早就满是人。
李礡放下她,确定她站稳了不会再摔倒,他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红绸,一头自己牵着,另外一头给张清冉。
两人在亲朋的祝贺下拜了天地父母,便被送进洞房。
李忠汉和王娥知道李礡滴酒不沾,所以敬酒的活都让他二弟三弟和四弟去敬。
“本以为大哥娶了亲,我们妯娌能轻松些,这下好了,娶回来这么个玩意儿,以后伺候一家子不够,还得伺候她!”
李磅的娘子陈宝珠在厨房气呼呼的洗着碗,越想越气,干脆把丝瓜球扔到地上。
“二嫂你别这么说,大哥这么多年为家里牺牲太多,他好不容易娶了亲,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这些话让他听到不好。”
李恢的娘子江秋柔捡起丝瓜球,见陈宝珠不想干活,放下手里的菜帮她洗碗。
“他听到又怎么样?就为他娶亲,把家里的钱都用光了,给了半扇猪肉还不够,又给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到底凭什么呀?”
“当年我嫁到他们家,聘礼才二两。”
“我是比那张清冉差在哪?同样都是新妇,她那么矜贵,我这么廉价?”
陈宝珠一开始不知道聘礼,也没这么生气。
今早得知张清冉的聘礼是她的五倍,她便怎么都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