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怀平声:“拖出去。”
黑云压城。
处死厉伦后,杭州城官场骤然凝重起来。
与之不同的是,杭州城内的气氛却热络许多,生意好做了,仗势欺人之事这几日几乎没发生过,百姓们交口称赞这位新来的首辅大人一心为民,有魄力、有胆色。
连最开始人们口中的“好色之徒”也变成了“大人不过是风流了些有什么错,男人最要紧是风流”这种话。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百姓暗暗议论厉卢为人睚眦必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位首辅大人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风言风语传到沈清筠耳中,她也架不住有些担心,毕竟厉卢手底下还掌着兵。
当晚谢砚怀回来时,她便没忍住问他会不会有危险,谢砚怀轻描淡写说了句无妨,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隔天姚错突然到了。
他们在杭州租的院子不大,又是安静的深夜,所以沈清筠很清楚地听见了他跟谢砚怀的争吵。
“你是不是宠女人宠的失心疯了?这么早杀了厉卢的儿子以后怎么办?”
“惹恼了王良翰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你那小夫人年纪轻轻,若你死了她恐怕转头就嫁人了难不成还会为你守寡?”
谢砚怀声音挺淡。
“王良翰还不至于为一个厉卢跟我翻脸。”
“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至于我夫人——”谢砚怀稍顿,看姚错一眼。
姚错原来也有位夫人,算是自小订下的亲事,后来姚错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命不久矣,那女子转头同他退了亲,半年后便跟旁人定亲,姚错因此一直不信任女子,至今未娶。
“我一向大度。”谢砚怀笑了笑,故意气姚错,“我若死了,只要我夫人能过得好,嫁给旁人又有何妨?”
这是讥讽他小气。
姚错快给他气死了:“好你个谢砚怀!”
谢砚怀又加了一句:“谢廷玉叫你来是辅佐我,记住你的身份。”
姚错:更气了!
但又说不过他,只得吹胡子瞪眼,甩袖离去。
谢砚怀赢了姚错,心情颇好地回了房,便看见沈清筠一脸担心地迎了上来。
他顺手搂住她:“别担心,起码目前没事,我还没跟王良翰开始过招。”
沈清筠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神色却还是有些不安。
谢砚怀看出来了:“有话要说?”
沈清筠抿唇,问:“你杀厉伦,是不是因为我?”
谢砚怀笑了下:“厉伦罪无可赦,不是因为你也要死,只是可能没这么快。”
他没有完全否认杀厉伦是因为她。
沈清筠握住他的手,突然很认真地喊他:“三哥。”
“嗯?”
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谢砚怀顺势摸一摸她头发:“什么?能答应的我都答应。”
她仰头看他,气息落在他下巴尖上:“我要你答应——以后不能因为我的事将自己置于险境。”
比如这次,他完全可以缓一缓再杀厉伦,却偏偏打草惊蛇,让事情变得棘手。
谢砚怀心里一软,将她一拎,抱起来坐在椅子上:“这事还不至于将我置于险境,不过我答应你,以后行事尽量小心,能忍则忍,好不好?”
沈清筠点头,难得主动地在他唇上亲了亲。
“你方才还说,你若是……不介意我嫁给旁人。”
谢砚怀蹙眉:“这句你倒是听得清楚。”
“是你自己说话声音大。”她脸上表情很是委屈。
谢砚怀伸手扣住她下巴,迫使她对上他视线,轻笑了声:“我那不过是气一气姚错,你也当真?我怎么舍得叫你嫁给旁人?”
沈清筠轻咬下唇,很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开玩笑也不行。”
谢砚怀颔首:“我听夫人的。”
沈清筠靠在他怀里,轻声:“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嫁给旁人,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