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开了口，堵了林恩那满嘴茶味。
“恩恩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心虚什么？！干什么？！敢做不敢认吗？！”林恩没急着委屈，扶她的狗腿子姐妹就已经忍不住了。
“善意的提醒而已，跳墙做什么。”她低眸，道，“要是林小姐创伤过后意识不清地胡言乱语，我辟谣得跑断腿。不过你这么急着表忠心，也不怕抢了林小姐的台词。”
小姐妹被她这么一阴阳，小脸涨得通红。
“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啊你？来干嘛？今天是恩恩的订婚宴，不是诚心来祝福的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
温岁轻笑了一声，费力地吸了口气。脑袋昏昏沉沉，扶着栏杆才能稳当地下来。
她走得慢，每一步都走在沈斯让的眼里，但他的目光很沉，温岁探不出情绪，倒是勉强记得他说的，兜底。
他自己说的。
收不了场她可不管。
林恩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摔得不轻，腿上有些红，温岁蹲下身，手执邀请函，用卡纸的另一端托起了林恩的下巴。
“摔疼了吗林小姐？”温岁微微一笑，“你未婚夫舍不得他的脸子屈尊抱你，我来嘛。总是不能让女主角在今天的场丢第二次脸的。”
说着，温岁俯下身，没等林恩回话，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好在林恩身上没几两肉，不然今天她烧成这样，是抱不起来再沉点的。
她眼疾手快，没给在场的其他人留反应时间，等温岁把林恩抱起来的时候，整个场子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沉默。
“……”
盛凌祁绿着脸，表情难看得很。
唯独沈斯让望向温岁的目光里掺了一抹意外满意的调侃。
怀里的林恩挣了下，她没抱稳，差点手抖把人丢了。
“我没事，可以自己走。”林恩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有若无地绕过了沈斯让的脸。
怎么，想让沈斯让英雄救美？
做梦。
沈斯让可不傻。
今天的场子他不可能出手，坐山观虎斗的幕后决策者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再怎么是白月光，在商圈的尔虞我诈中，也只能是一颗以身入局的棋子罢了。
“自己赶紧下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还要敬酒。”盛凌祁开口，拧着的眉头里满是对这场闹剧的不悦。
温岁微微一笑：“林小姐摔得不轻，怕是不能自己下去哦。”
刀架在脖子上，盛凌祁这才不情愿地从温岁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未婚妻。
逢场作戏的说辞可以作假，不耐烦的态度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了一遍，盛凌祁抱着林恩短暂离场后，宾客们陷入了等着看好戏的说笑中。
沈斯让还离她有不少距离。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再是什么青年画家又有什么用，豪门里，才华顶个什么用。以为自己攀了高枝能过上好日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世背景有几斤几两。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周遭的人背着今天男女主人公开始嘲讽起来。
温岁身上冒了不少虚汗，她提着裙摆走到角落里，重新倒了杯热水。
她毕竟刚刚在场子上小闹了一把，吸引了不少视线，她身体吃不消，维持不了这么久的端庄姿态，动了身往走廊的方向走。
刚走两步，就看见了靠在不远处的沈斯让。
他这副样子，怪像是在听墙角。
啪的一声，门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温岁停下脚步，听见里面的盛凌祁怒吼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敢这么丢我的脸？”
“我没有……”
盛凌祁提高声音质问道：“走个台阶你都能摔跤？你自己丢脸就算了，还带着我跟你一起？”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温岁掀眸看了眼沈斯让的表情。
他看上去面色如常，不过听见心上人这么卑微，心里怕是破碎了一地。
温岁懒得往下看了，她进洗手间补了个口红，刚出门，发现沈斯让在等她。
“你总不至于是要来问我为什么推她吧？”温岁浅浅地抬了个眼皮子，旁观沈斯让的表情。
“到此为止，可以了。”沈斯让启唇道。
哦，这是心疼了。
反正订婚宴已经被她搅了一回，明天营销号头版头条发点力，盛凌祁今天的表现是要挨点唾沫星子。
“行。”温岁没多说，只轻笑了一声。
说什么兜底，原来兜的是林恩的底。
她真天真啊。
沈斯让说的那几句漂亮话，她还能当回事。
不过他既发了话，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要是再顺着自己的脾气让林恩难堪，沈斯让可是会翻脸的。
回了正厅，仪式将将开始。
没有安排她的席位，温岁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这种人多的场合，沈斯让是不愿意和她出双入对的，即便是六年前不得已而为之的婚宴，都只有双方的亲眷，没有请外宾，因此圈子里的人都没跟她打过照面。
虽然没见过，但她名声在外，当初死了未婚夫回头就跟他哥搞到一起去的事没少被编排。
多么难听的话她都可以习惯性地当成是耳旁风了，温岁以为是自己这么多年来长了本事，可沈斯让两句冷语，犹还能像是把戳人的刀子，直往她的心口上扎。
温岁神色冷淡地看着台上两位订婚主角的逢场作戏，余光瞥见了最前排沈斯让的侧脸。
他清冷孤傲，像是山巅上一株高不可攀的雪莲。
周边的人还在小声议论刚刚的闹剧，眼神不时地飘过来，温岁喝了口热水，很自然地接下了他们的目光。
然后话题突然转到了沈斯让的身上。
“沈氏集团的大公子，好像是林恩的前男友吧？”
“什么大公子小公子的，现在沈家就一个公子了！”
“是啊，当初要不是因为沈家的小公子死了，大公子肯定是要娶林恩进门的。”
“还是小公子的女人厉害啊，小公子一死，转头就跟大公子好上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高明得很！”
“人家好歹以前也是温家的掌上明珠，沈斯让娶她，总好过娶个家世破烂的穷画家吧？”
“有什么用？温家都破产了！你见过沈家大公子把自家老婆带到什么场面上去吗？从来没有过！还看不出来啊，沈家压根就瞧不上这个媳妇。”
她这桌离得远，都是盛世集团投资项目的一些小合作商家的女眷，生意上不见有什么起色，讲起八卦来战斗力还挺强。
还把她也一起拉进了讨论组。
之前宴会上她和林恩针锋相对，但凡是个带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大概率和林恩不对付。
这些聊八卦的也因为林恩好命嫁进了顶级豪门酸不溜秋，也拉着温岁入伙。
“你刚刚离得最近，看得应该最清楚的呀。林恩倒地上还在跟沈大公子眉来眼去的是吧？你说，沈大公子要真跟自己老婆感情好，能在林恩的订婚宴上这么明目张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