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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前,爹娘把我叫到了花厅。
两人坐在桌前,神色有些凝重。
自从圣上将我指婚给太子,我爹娘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一方面,太子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无比,若我嫁给他,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后,荣耀至极。
但另一方面,太子体弱多病,一旦出现变故,江山易主,我的身份将变得极为尴尬,前途未卜。
看着爹娘唉声叹气的样子,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一世,我痴恋韩烈,哭着闹着求爹爹让我嫁给韩烈。
元宵节前,我爹舔着老脸请求圣上赐婚,这才有了后来的指婚。
而我得偿所愿后,不顾外人指点,早早的收拾行李去了将军府,苦等韩烈从战场上归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里,爹娘为我操碎了心,而我却最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我死之后,爹娘被人蒙骗,以为我是被休后无颜回家跑去扬州,只等着我有朝一日能回来,却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忍住泪水,走进花厅,“爹、娘,不必为女儿担忧。”
“女儿嫁给太子也未尝不是好事,圣上正为和亲的事忧心,韩烈主动请缨要娶公主,圣上龙心大悦,原本我们家和韩家要结亲,圣上心中诸多猜忌,担心两家势力过大,如今两家结不了亲家,又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我爹喝了口茶,微微点头,感叹道:“昭儿,你长大了,懂事了。”
他看向我,眼神中满是欣慰和心疼,“你能想得这么通透,爹娘也就放心了。太子虽身体不好,但为人温和,心地善良,嫁给他也未必不是好归宿。”
……
第二日,我还在睡梦中,丫鬟急匆匆地把我叫醒,声音里带着兴奋,“小姐,太子的人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说要带你去挑嫁衣首饰呢!”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匆匆梳洗完毕,走到门口。
刚一出门,就看到太子萧景燃站在马车旁等着。
我上了马车,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您的腿不便,不必一直站着等我。”
他的神色微微一黯,但很快又轻笑起来,声音柔和得像春风拂面:“昭昭,你喊我景燃就好了。”
他把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微微低头,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昭昭,你是嫌弃我腿脚不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眼里竟然闪动着泪光。
我的心猛地一惊,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怕殿下您身体不舒服,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
他却越发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如此生分,看来确实嫌弃……”
我赶紧改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景燃!你别误会!”
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到了苏绣铺,萧景燃轻轻拍了拍手,声音温和而从容:“这是皇家开的铺子,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衣服、首饰,尽管挑选。”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三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眼前的苏绣铺里,每一件物品都华贵无比,让人目不暇接。
曾经,我无比期待和韩烈的婚礼,他忙于边关战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准备。
我忙了三个月,一针一线绣好了自己的嫁衣,只是还没来得及穿上,便收到了他的一纸休书。
那时的我,满心欢喜化为泡影,如今再想起,只觉得一阵心酸。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最终选中了一套大气雅致的头冠,随后目光又被一件流光锦缎织成的嫁衣吸引。
那衣服在灯光下闪烁着细腻闪耀的光泽,格外与众不同。
“我要这个!”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那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梦魇和恐惧,是赫连雪!
她面容娇俏,姿态高傲,韩烈站在她旁边,宛如一对璧人。
赫连雪嘟了嘟艳丽的唇,朝着一旁的韩烈撒娇:“阿烈,我就要这件。”
韩烈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开口道:“这件衣服给我们好好包起来。”
我身边的丫鬟不认识赫连雪,有些不满:“这件衣服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
话音未落,赫连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丫鬟脸上。
丫鬟捂着脸,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打人!”
赫连雪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里带着傲慢:“贱婢!敢和我抢东西?我赫连雪看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丫鬟听到赫连雪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凶狠的女人正是最近到访的公主。
我对赫连雪的手段心有余悸,连忙扶住丫鬟,对赫连雪说道:“丫鬟不知礼数,还请公主见谅。”
谁知那赫连雪却轻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啊,肯定是你这个主人没教好,下人才这么没规矩!”
她轻轻拨弄着耳边的发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这样吧,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