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贺兰出来应声,贺强的心一沉,连忙紧赶几步,朝屋子走来。
堂屋里,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正被一老一少,两个蛮横且强壮的男人抓住胳膊往外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拿人抵债,兰子,要怪就怪你那死去的父母无能,再说了,跟着我赵家也不会委屈你。”年长的男子,不耐烦地劝说着固执的女孩子。
“呜呜呜,宝岗叔、二狗哥,我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吧,我才十四岁,还没成年,根本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抓住堂屋东侧的床帮,苦苦哀求,死活不愿意跟他们出去。
很显然,哭泣的女孩就是贺兰,对她动粗的两个男人,则是赵宝岗和他的傻儿子赵二狗。
这俩人瞅准了贺强不在家,抢人来了!
赵二狗梳了一个中分头,穿了一件洗的泛白的绿色军外套,深蓝色裤子,还有一双不太合脚的帆布鞋。
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可怎么看,都是邋里邋遢,透着一股子憨憨的傻气。
别看这家伙傻里傻气,却是一个老婆迷。
尤其是见了贺兰这么漂亮的姑娘,更是情不自已地流出了哈喇子,“嘿嘿,什么法定不法定,咱们这犄角旮旯哪有这么多规矩,你屁股这么大,胸脯比两个大白馒头都丰满,早就到了可以生养的年纪,今天就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住在这破房子里缺衣少食好上百倍。”
面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贺兰,赵二狗两眼放光,色眯眯的小眼睛,一直盯着贺兰的身子,把她看得脸都红了。
“钱,我哥会还给你们,我还上着学呢,更不可能跟你结婚。”
贺兰态度很坚决,一口回绝了赵二狗父子。
“呸,就你那个窝囊废哥哥,整天趴在沙颍河里,捕的那些鱼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就别指望他还了。”听到贺兰说贺强会还钱,赵宝岗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黄痰,扬起嘴角鄙夷地说道。
说到贺兰上学,赵宝岗一百个不愿意,“再说了学知识也不能当饭吃,咱们庄稼人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真让你个小丫头上出来了,还不嫌弃我家二狗配不上你,不给我儿子结婚,我去哪里抱大胖孙子。”
赵二狗使劲搓着双手,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爹,跟她废什么话了,我都憋坏了,趁贺强没回来,赶紧把这丫头架回去抬到我床上,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就等着当爷爷吧。”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聪明,都知道先上船再买票了,走,抬人!”看到儿子这么着急,赵宝岗立即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父子二人一起下手,将贺兰的双手双脚捆绑结实,正准备一前一后把人抬回去!
“住手!”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贺强!”
看到贺强手中拿着铁锨,满脸怒火,赵二狗父子一脸惊讶,异口同声喊道。
才几天时间,这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怎么敢动家伙了!
“哥,你可算回来了!”
看到哥哥回来,绝望的贺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哭着叫了一声。
“赶快把我妹妹放下来,就算兰子不上学,你赵二狗也配不上我妹妹。”看到妹妹被五花大绑,贺强怒不可遏,端起铁锨,指着赵二狗父子,厉声命令道。
“贺强,少他妈吓唬我,你什么德行,村里谁不知道,胆子比老鼠还小,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就是再给你十个胆,你也不敢真动手。”身为一个愣头青,赵二狗可不认为贺强能下得去手。
看到贺强坏了自己的好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二狗长得人高马大,还有一身蛮力。
在他面前,面黄肌瘦的贺强就像一只瘦猴子。
仗着自己力气大,赵二狗根本没把贺强放在眼里。
他放下贺兰,挺着脖子,气冲冲地走到何强身边,一把抓住贺强的脖颈子,用力提了上来。
只听“嘶啦”一声,原本就补丁叠补丁的上衣被撕成一个大口子,连胸膛和肚皮都露了出来。
“龙!”
“这小子肚子上有条龙!”
赵宝岗第一个发现了异样,立即指着贺强裸露的肚皮惊叫道。
其余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贺强的肚子上。
就连贺强自己都忍不住低头往下看。
这老头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也没纹身的爱好。
我肚子上怎么可能会有龙呢!
只见肚脐眼周围,果然盘着一条一拃多长,浑身长满金鳞的动物。
而且这家伙头上还长着两只角。
这是...那条怪鱼?
看到犄角,贺强一下子认出了,这就是自己在沙颍河捉到的那条鱼。
不过,经赵宝岗一提醒,他才猛然发现,这怪东西确实像一条还没长大的金色幼龙。
贺强有点纳闷。
本来还以为让它溜进河里逃走了,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自己肚子上来了。
而且好像这家伙比自己刚捉到的时候,身形又长长了一些。
“哼,什么龙啊蛇啊的,不过一个纹身罢了,根本就吓唬不了我,我在镇上的录像店看到过,香江片里的古惑仔都有纹身,这一点也不稀罕。”
以为贺强故意吓自己,赵二狗自以为经常去镇上看录像,见多识广,理所当然地把金龙当成是纹身了,“贺强你小子真行,竟然学香江片里的黑社会,都敢在肚子上文东西了。”
那时候,为了吸引人,镇上的录像厅总有办法弄到几部打打杀杀的禁片,尤其是香江片,不光有黑帮大佬纹身的镜头,还有不少少儿不宜的画面出现。
小年轻哪里受得了这个,不少人开始跟着里面学,有的纹身,有的打架,有的耍流氓调戏小女生。
但看一次录像要五毛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别说没钱,就是有,贺强也舍不得这样挥霍。
所以他没进过录像厅,压根不知道纹身这回事,更别说在自己身上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让我看看你小子纹的怎么样,不瞒你说,我也打算在手臂上纹上贺兰的名字,可大头针扎得实在太疼了,就没坚持住,关键是蓝墨水不仅不好看,还掉色。”
赵二狗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贺强肚子上的图案。
贺强这图案可是金光闪闪放光芒,比自己的逼真多了。
可当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在贺强肚子上搓了几下,竟然发现一点都不掉色。
赵二狗一脸惊奇,他并不知道这图案是怎么来的,只是以为贺强的技术高超,会纹身罢了。
顿时对贺强产生了崇拜之情。
于是,这家伙嬉皮笑脸说道,“好家伙,纹的花里胡哨还不掉色,看不出来你个闷瓜蛋子还有这手艺,大舅哥,改天替妹夫也纹一个呗。”
“我又不是你爹,没义务答应你。”
一听赵二狗竟然敢这样称呼自己,贺强恶心的直反胃,冷眼回应道。
“你...”
以赵二狗这智商,在语言方面,哪里是贺强的的对手。
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却无言以对。
当着赵宝岗的面,说自己是赵二狗的爹。
贺强把这对父子,一并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宝岗感觉自己收到了冒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小子没大没小,竟然占我便宜,论辈分,你可是要叫我一声‘岗叔’的。”
“屁的叔叔,敢欺负我我妹妹都是我的敌人,贺家不欢迎你们,再不离开,我真不客气了。”贺强毫不留情,手里紧握着铁锨,挡在这俩不速之客身前,直接下了逐客令。
“爹,我不管,我就要贺兰做我老婆,我今天就要入洞房。”眼看好事就要泡汤,赵二狗叫嚷着,竟然躺在地上撒起泼来。
赵宝岗可不是省油的灯,哪里这么容易打发。
尤其看到儿子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更是心疼不已,立刻去拉赵二狗,眼睛却盯着贺强逼问道,“强子,你欠我们钱不还,就该把贺兰嫁给我儿子做老婆,白纸黑字,又有村长作证,帮了你的大忙,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钱,我指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不过,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没到最后期限吧。”贺强自然知道借据上的还款日期,绝不是今天。
赵宝岗没想到这小子记性这么好,于是,伸出连忙三根指头,趾高气昂地说道,“那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么你拿250块钱还账,要么我把贺兰领走抵债。”
“三天就三天,慢着,不是200么,怎么多了50块?”
贺强记得清清楚楚,借据上明明写的是200块钱,就这到自己手里才150,还被武有财以帮了忙搭了桥为由讹去了50块。
怎么一下子又多了50块,变成250了?
关键250与妹妹贺兰联系在一起,贺强总觉得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