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让他完全改变怕也是不可能，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不介意偶尔包容一下他。
“好吧，你等我一下。”
她上楼找了一副墨镜和口罩，穿戴完便裹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下了楼，叫着程青就要出门：“可以了，走吧。”
程青看到她的穿着动作一顿，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余笙姐...你穿这个去？”
余笙低头看了看，没觉得哪里不妥：“对啊，怎么了？”
程青喉咙动了下。
其实余笙身材高挑，即便是穿着羽绒服却也不显得臃肿，只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提醒：“你要不换件衣服吧，穿得正式一点，化点妆什么的。”
余笙皱了下眉，吃个饭而已，为什么搞得那么正式？
“今天这个餐厅，对穿着有点要求。”程青终于憋出一个还算靠谱的理由。
“那行吧。”
余笙也没有多纠结，程青既然好意提醒了，她也没必要驳了他的好意。
0442
求婚
餐厅确实高级，但奇怪的是，从进门到包厢的路上，余笙居然一个客人也没见到。
也许，这里人本就少？
或者，现在不是用餐高峰？
她晃着脑袋的动作刚好被过来开门的男人看到，他眸中溢出笑意，长臂一勾便将她搂了过去。
“冷吗？”季宴礼帮她脱掉外套，挂在旁边的挂衣架上。
“唔唔...”余笙摇了摇头，眼睛在房包厢里四下打量。
很正常的一个用餐包间，没见得有什么特别，干嘛非要她盛装打扮？
“看什么？”季宴礼看到她的动作，无声地弯了下嘴唇，他扶着她的肩，将人带到餐桌前，顺势帮她拉开的椅子。
“没什么。”余笙咬了咬唇，屁股坐到椅子上，又不太自在的挪了挪，终于还是开口：“为什么来这里吃饭？”
平常他们腻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出来用餐。
一个是季宴礼平常低调，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频繁出现，另一个也是为了保护余笙，毕竟是公众人物，难免被人窥私。
而且家里也有大厨，若是吃腻了还能把餐厅里的厨师叫到家里做饭，也没必要跑来外面用餐。
“偶尔换个环境，喜欢吗？”他正拿着拧好的热毛巾帮她擦手，抬眸睨了她一眼，温声解释。
这个包厢大约是这个餐厅最好的包间了。
正对着对面繁华的江景，这会儿夕阳正好，橘红的亮落在江面上，闪动着粼粼金光，仿若潋滟的金沙，即便在冬日，也依旧晃得人几乎迷了眼睛。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算是我们和好之后的第一个约会？”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余笙抿着唇忍不住笑，却是不肯松口：“那要看你表现。”
季宴礼却并不失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便唤人进来点单。
这样高档的餐厅，餐食自是不用说，甚至不需要余笙费任何脑筋。
一顿饭吃得满足，却也十分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环节。
季宴礼晃着酒杯，在她的目光下只小小的抿了一口，终于还是忍不住笑：“我就喝小半杯。”
烟是戒了，酒看样子也是难以为继。
余笙瞪了下眼睛，十分无辜的样子：“我没说什么啊。”
她确实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警告。
季宴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忽然把手伸过来，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笙笙，昨晚我问的那个问题，还记得吗？”
他突然提起这个，余笙的心脏就不可名状的狂跳起来。
她颤着睫毛垂下眼，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不记得了。”
怎么不可能不记得？
她以为季宴礼还会追问，然而他却忽然转了话题：“想吃芒果布丁吗？”
这话让余笙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影视剧里的男主向女主求婚的片段。
戒指放在蛋糕里，等女主吃到的时候，便顺势跪下向她求婚。
这样毫无新意的套路，却仍旧让余笙紧张到手足无措，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的时间太长，季宴礼径直默认她是同意。
或者，以他的性子，今天即便她说不想吃，他也是一定要把蛋糕端上来的。
余笙盯着面前那小小一盘的芒果布丁，巴掌大小。
她捏着叉子没有动，脑子里胡思乱想：
这样小的蛋糕，岂不是一叉子下去就能碰到？
要是碰到了怎么办？
她要从哪个位置开始吃，才不会那么快碰到？
或者，她要不要去吃这个蛋糕？
若是他真跟她求婚，她要不要答应？
他们之间的差距还这样大...
“...不想吃吗？”男人低沉的嗓音漫进耳朵里，却让她的神经都跳了起来。
余光看到他把手伸过来，似乎要把布丁挪走，余笙刚刚那些犹胡思乱想的犹豫瞬间没了踪影，伸手便将布丁护在身前：“我吃的！”
她的语气仿若是下定了决心要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异常笃定。
季宴礼被她的举动逗笑，终是忍不住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哄着：“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没人逼你。”
这话余笙听在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她胸腔胀满，甚至有点想哭，颤动着睫毛赶紧垂下脑袋，拿着叉子从边缘一点点挖。
带着芒果清香的布丁在口齿间融化，丝丝甜进肚子里。
她边吃边想：他这样好，求婚还要顾及她，一会吃到戒指，她一定不让他跪。
但这个想法只维持到那块布丁见底，余笙拿着叉子在盘子里又挖了挖，终于什么也没挖到。
她正疑心是不是工作人员失误了，季宴礼却开口问：“还要再来一块吗？”
余笙拿着叉子的手僵在原地，她缓缓抬起眸子，嘴角对他扯出一抹大大的笑，眼睛里却全是冷意：“不用了，谢谢。”
季宴礼：让你猜到还了得？
0443
大喜（11600珠加更）
余笙出门的动作都透着股恼意。
高跟鞋在餐厅大堂的大理石底板上发出的声音匆匆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笙笙。”
身后那人越是叫她，她的步子就迈得越快，恨不得能把人甩脱了，自己奔出门去。
她刚才得有多大脸，才会觉得他要跟她求婚？
脸都丢没了。
男人跨着长腿迈上前，两步就追到她身后，抬手便将人捞进怀里：“走那么快干嘛？”
“没干嘛。”她强忍着没有露出恼意，只拨开他的手臂往旁边退了几步，嘴上含糊道：“刚才吃得太饱了，有点热，别搂着我了。”
余笙是很热，身上都冒了汗，但不是因为吃下去的饭，而是刚刚自己丢脸的举动。
“是热吗？还是生气了？”季宴礼却是再次黏上来，抬起手臂径直握住她的肩膀。
“...都说了...热...”余笙挣了两下却被男人紧紧扣住，她恼得很，抬手便用手肘往他胸口顶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动作，也不知道顶到了哪里，季宴礼却是突然将她松开，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
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的咳嗽声，余笙心口一跳，慌忙回头去看他。
却见他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佝偻着腰站在原地，咳了好几声。
“你怎么了？我弄到你哪儿了？伤到了吗？”她上前将人扶住，语气惊惶，只怕他又出什么事。
没想到竟听到一阵低笑，余笙懵了一瞬，对上男人带笑的眸子才惊觉自己又被他耍了。
不等她发火，季宴礼忽然凑上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声音温沉地提醒她：“刚刚说好了不吵架的。”
余笙瞪着眼睛看他，但刚才还蜂拥的火气却也因为这一句话转瞬消失。
罢了，他根本从来也没说过要跟她求婚，刚刚全是她自己的脑补，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季宴礼朝她伸出手掌，垂望下来的目光让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炙热的一夜。
终于还是抬手，将手掌放进他的掌心。
季宴礼嘴角勾笑，握着她的手掌放进自己的臂弯里，便带着她缓步朝门外走去。
程青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季宴礼余笙打开车门，护着她的脑袋将人送进车里。
“要去哪儿？”余笙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知道这不是回家的路。
“...到了就知道了。”男人淡笑着卖着关子，手掌捏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揉。
余笙虽是不解，但至少没再自作多情。
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十分熟悉，竟是季氏的私人医院。
她眉心夹紧，看着季宴礼忐忑地问：“你确定没受伤吗？”
不会刚刚真把他弄伤了吧？
季宴礼淡笑不语，牵着她往住院部的大楼里走。
这里余笙不知道来过多少回，自从蒋红英在这里住院之后，她只要有时间，几乎都会过来，路线熟得闭着眼睛都能摸上去。
跟着季宴礼进了电梯，看他按下的是蒋红英病房所在的楼层，余笙不太理解。
他要来看她妈吗？
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回，索性也闭嘴不言。
等电梯到了熟悉的楼层，门一打开，她刚要迈出门的脚步却是突然顿住。
原本冷清的走廊铺着红毯，两侧更是堆叠了许多鲜花，顶部也是装饰了喜庆的彩纱与气球，一路朝着蒋红英的病房延伸进去。
这场景，堪比婚礼现场。
余笙有些惊疑不定，回头看向季宴礼，不确定的问：“这...什么意思？”
她已经丢过一次丑了，这一次是绝不愿意自作多情的。
季宴礼弯着嘴角，却并不回答，只牵着她往外走。
原本熟悉的路线，在此刻变得截然不同，虽然依旧如往常的安静，但沿途的花朵与色彩，却又让这层楼显出不一样的热闹。
余笙木楞楞挪动着脚步，即便一再告诫自己要淡定，却仍旧控制不住的心脏狂跳。
季宴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走到病房前，男人上前将病房门打开，余笙不安的表情立刻变成愕然。
病床上，那个昏睡多时的女人，此刻竟是靠坐在床头，转头看向窗外。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除了比以前要苍老一些，其他的，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余笙呆呆的看着她，喉咙不住的蠕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妈。”
这一声仿佛从遥远的过去穿越而来，带着时光沧桑的沙哑与干涩，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尤其漫长，甚至于女人扭过头的动作都显得极为缓慢。
看到余笙的一瞬，蒋红英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余笙眨了下眼睛，那熟悉的失落感刚要冒上来，就听到她苍老的声音：“...余笙？你是我的囡囡吗？”
0444
我愿意
余笙有一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些年她曾做过许多次类似的梦，但都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加真实与震撼。
余笙有些恍惚，脚步轻飘飘的，却又极为小心，生怕惊扰了这个美梦，怕自己突然又醒。
直走到床边，才楞楞站住。
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扣着手指，有些惶惑，又显得有些胆怯，不知所措。
蒋红英缓缓抬手伸过来，牵住她一根手指头。
那枯槁且生硬的手指，如同树枝一般，然而却是热的，抓上来的力道让人心口发颤。
余笙身子一震，像是终于找到了实感，背脊与骨头都整个弯下去，整个人仿佛缩回了小时候。
“妈...”她像是没了力气，一下瘫跪在床边，抓着蒋红英的手，紧紧按在心口上，嘴里低低的叫唤。
像是一个与母亲走散的幼童，被迫独自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惶恐无措的在人群中寻找，终于看到母亲的一瞬。
那些无助在这一刻终是尘埃落定，惊惶也有了归属。
蒋红英也红了眼睛，用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带着哽咽：“我的囡囡长大了...”
又听到这儿时的称呼，余笙重重啜泣，这些年纠结在心中的不满与怨愤，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没有忘记她，她知道母亲其实一直爱着她。
身量颀长的男人站在一侧，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目光柔和，但渐渐那目光逐渐显出几丝飘忽，眼神仿佛穿透眼前的画面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这才是至亲。
血浓于水的关系，无论面对何种压力与困境，始终都牵挂着彼此，珍爱对方。
一时竟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季宴礼抬手想把领带扯开，但又想到什么，终是没有动作。
蒋红英拍着余笙的背，轻轻给她擦眼泪：“囡囡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被她这么一哄，余笙的眼泪掉得更凶，话都说不利索，只能哽咽着叫她。
蒋红英抬眼朝季宴礼望过去，轻声问道：“那是囡囡的男朋友吗？”
余笙这才想起季宴礼。
她红着眼睛回头朝男人的方向看过去，他已经主动走上前，先把余笙搀起来，才看向蒋红英十分谦逊有礼的叫她：“阿姨。”
余笙吸着鼻息赶紧给蒋红英介绍：“妈，他叫季宴礼，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您能好起来，全靠他帮忙把德国的专家请回来，而且这段时间，他也经常过来照顾您。”
说话时，季宴礼的目光始终落在余笙身上，眼看她眼泪要掉，又抬手帮她擦掉眼泪。
听到这话蒋红英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醒来后其实已经见过季宴礼了，知道他的基本情况，知道两人的关系，也从医院的护工嘴里听到了季宴礼为余笙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