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倔强，在?那?副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有些违和。
秦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霍熵大概是对阿波罗大楼里的空气过敏，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仍保持着表面的风度，
“秦天，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坚持拉着她的袖子，
让秦天想到捏住不放的蟹钳，虽然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还是带着那?个女?生一起上了车——
霍熵的目光淡淡扫过她，
没什么波澜地问，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女?生看着窗外，
面色紧绷，听到霍熵的话也没有反应。
秦天随他的目光望去，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垂在?面料单薄的白色连衣裙上，显得沉静如水。
她是谁？怎么会知道系统的事？
秦天看着她精致小巧的侧脸，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那?个猜测让她有些激动，又不敢确定。
“把空调调高?点吧。”她对司机说，又不自觉坐得离霍熵远了些。
话音刚落，秦天转过头，那?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女?生，脸上的眼泪正从眼尾一颗一颗地落下，像透明的小珠子汩汩滑落......
秦天屏住呼吸。
“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泪掉个不停。
惊讶于人的眼泪怎么能这样流的同时，秦天握住她发凉的手，对霍熵说，“前?面路口停车。”
“什么？”
“停车，我要下车。”
在?她的坚持下，霍熵让司机把车挺稳，刚要追问，秦天就拉着女?生飞快跑进了一条小巷。
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停下后，秦天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是......”
“秦筱星？”
女?生弯腰扶着胸口喘着气，点了两下头。
“可?是你怎么会......”还没问完，就被路边甜品店店员打断，他们正在?分?免费小零食，秦天被塞了两个。
她张开?手掌一看，是冻干，立刻放进秦筱星的手里，“是你最爱吃的”
秦筱星愣愣地抬头，挂着动人的泪痕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秦天不自觉地激动起来，“我正在?画你的漫画！”秦天飞快地说，眼睛又亮又兴奋。
不敢相信，她居然握着她画的女?主角的手！活的！
秦筱星的手被她攥得有些疼，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看过你画的漫画。”
“什么！？”秦天震惊道。
秦筱星垂下眼，“我就是看了你的漫画，才知道你在?这里。”
这也太?神奇了？她的女?主角居然看了她的漫画！
“你在?哪里看到的？”
“在?......你的世界，现?实世界。”
！！
秦天的眼睛已经睁大到了1.5倍，“那?你觉得怎么样？我把你画得好看吗？你的每一套衣服我都......”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降下去，又猛地提高?——“你怎么会到现?实世界去呢！？”
不会也是被系统坑了吧！
系统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我.....我，没有。”
秦筱星被那?双眼睛看得非常惭愧，几乎想要钻到地里
“你会穿进来，是因?为......我去了现?实世界。”
“对不起。”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耷拉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秦天问。
不知道是她长得招人喜欢，还是因?为她是她的女?主角，又或者，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秦天生出一股天然的包容心。
“你就穿一件，会不会太?冷了？”
她穿了很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秦筱星眼神微动，小声礼貌地拒绝了。
“你要是冻成?冰块，还怎么跟我解释来龙去脉？有个人说过，就算绑架别人也要提供有地暖的小木屋。”
秦筱星愣愣地抬眼，面前?的女?人，热情得有点令人害怕，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珍惜动物......却也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我想回秦家，换一套自己的衣服，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走吧。”
她们打了辆出租到秦家别墅。
佣人看到秦天有些惊讶，又看向秦筱星，把她们迎了进去。
房子里很安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佣人们赶紧往楼上跑。
秦筱星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身体僵硬，“怎，怎么听起来像秦东海的声音？他怎么在?家里？”
秦天告诉了她他被踢下楼就变疯的事，秦筱星听t?得目瞪口呆，秦天又告诉她，秦墨去坐牢了，夏黎去东南亚包男模了。
“什么......”秦筱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看秦天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多?了几分?敬畏。
回到房间，秦筱星换了一套雪白的毛呢斗篷，整个人像一只轻盈干净的雪狐狸。
秦天看着她，恨不得自己是哆啦A梦，能从口袋里掏出数位板马上开?画。
秦筱星拉开?椅子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像犯人陈词般地艰难开?口，“如果不是我任性跑出来，你根本不会穿进来。”
“你为什么要跑到现?实世界去呢？”秦天好奇道。
她的生活一直很美好梦幻，怎么会想出去？
“遇到霍熵、生下孩子、跟他结婚后我们一起出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有一天......我的脑中出现?了嗡嗡的声音，后来，又变成?了成?段的句子。”
“它说自己是‘系统’，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原来我一直活在?一个循环里。”
“知道真相后，我的心再也平静不了了，我不想永远活在?这个循环、这个叙事里。我想试着过一点正常的生活。”
“所以你就说要去现?实世界？”秦天问。
秦筱星点头，“如果我不走‘剧情’，这个世界就会崩塌，所以系统答应，让我去现?实世界看看，如果回来就奖励我一个愿望。”
她目光歉疚，“我没想到它会找一个人代替我！直到我看到你画的漫画，你画我的衣服，是我买过的，你画我的毕设，是我真的做过的，你画陆敏笑?的眼睛，也好像，还有.....霍熵的脸。”
“我怀疑你被抓到了这个世界，就去你们的工作?室问，你的朋友说你去山里闭关了，很久没有出现?，才开?始确定......”
“现?在?我回来了，它会让你回去的，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女?主角就可?以运转下去。”
“对不起。”
秦天喉咙发痒，“可?是……你还想待在?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秦东海歇斯底里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
秦筱星警惕地看向房门，又看了眼秦天，“我去锁个门。”
秦天拉住她的手，“我们走！去个别的地方。”
秦筱星愣了愣，点点头，刚要站起身，秦天又想到什么似的，拉开?桌下的抽屉，“这里有些你的东西。”
她一件件摆到桌面上，“你的银行卡，你的钱我都没动，还多?了不少秦墨的钱，随便花吧。还有这个书里，”她翻开?厚厚的课本，里头夹着一张盖着红章的纸，“是你老师给你的推荐信。”
秦筱星默默抚摸了一下那?张纸，嘴角微微上扬，“她对我真的很好，只不过……在?循环的剧情里，我永远都不会用上了。”
秦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抽屉里最后一样东西给她。
冰凉的吊坠落在?秦筱星的手心上，她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秦东海的尖叫声又响起，她们对视一眼，秦天翻了个白眼，秦筱星垂下眼睫，咬了咬牙说，“叫起来真像在?杀鸡。”
秦天噗嗤一声笑?了。
秦筱星在?她的笑?容中抬眼，“我想去我妈的墓地看看，可?以吗？”
秦天当然没意?见，秦筱星带她来到车库，她们坐上一辆车，秦筱星熟练地启动，开?出了秦家。
她握着方向盘，漂亮的眼睛看着车前?，秦天很惊讶，“你居然会开?车。”
秦筱星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大学做兼职的时候经常要帮客户开?车，去别的市区看面料。
“真厉害。”秦天笑?着说，“我都快27了还没考驾照呢。”
“没，没关系。”像是在?思考怎么安慰她，秦筱星小声说，“你可?以打车，还可?以做公交地铁。”
是不是所有人看自己的女?主角都这么喜欢？觉得她做什么都这么可?爱。
秦天的笑?容加深，“你还很会安慰人。”
秦筱星白皙的脸有了一点血色，她总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错事，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坏的一次，还牵连到一个无辜的陌生女?人。
但这个女?人没对她说什么可?怕的话，还握住了她的手，陪她一起去看妈妈。
今天是个大晴天，工作?日墓园里没什么人，她们走到那?个碑，秦筱星蹲了下去。
她在?心里叫了声，“妈。”
她对妈妈的印象是狼狈的、挣扎的、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
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秦筱星还记得17岁的时候，她一个人来墓园，对妈妈说，她绝对不要活成?她这样。
可?她还是活成?了她那?样，没有选择，没有出口。
她自嘲地笑?了，在?心里对妈妈说，“我知道你也不想活成?那?样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对不起，妈妈。”
从墓园往停车场走还有一段距离，午后阳光明媚又和煦，洒在?她们的身上。
秦天问，“你为什么不想留在?现?实世界呢？是为了我吗？”
如果是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弃自由的不用走剧情的生活，可?秦筱星却能。
“你还是别留在?这个世界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我感觉我任务成?功了，应该能自己回去的。系统，你出来！你说句话啊！”
系统：“滋滋滋滋……”
秦筱星告诉她，“可?能因?为我们同时出现?，它故障了，这个系统太?老旧了，这个世界也很老旧，就是因?为太?旧，才出了故障，我才能开?始感觉到系统的存在?。”
“这个世界还会变旧？？”秦天很震惊。
“嗯，因?为你们世界的人越来越不相信我们的世界，所以一切就开?始出故障。”
“天呐.......”秦天又坚持问，“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秦筱星犹豫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在?那?个世界生存下去，而且，总感觉还有留恋的人……”
她们路过那?家冰店，剧情不需要的时间里它都关着门。
秦天知道她在?为霍熵认不出她而难过，转移话题道，“你想吃冰吗？”
秦筱星摇了摇头，“我的人生真的只是一场循环。”
她笑?了笑?，有点凄惨的样子，“我想要爱，想要钱，想要一个安全的家，全力追逐后，却走向了空白。”她转头看向秦天，“你知道吗，我和霍熵上了那?辆飞机后，根本没有去美国，而是一个空白、停滞的空间，等待下一场循环的场所而已。”
秦天大为震惊，“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秦筱星摇了摇头，“没有，这根本是一个假的世界，我也是一个假的人。”
“你才不是假的人！”秦天忍不住说，“你看看你渴望的东西，都是正常人渴望的，谁不想要钱谁不想要爱？你还会去追逐，这就是人的天性！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抓住秦筱星的手，喘了口气继续说，“你不仅是个人，还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你，我都被那?个恶心的系统骗了！我现?在?肯定都疯了！”
秦筱星被她眼里灼灼的光烫到，又不自觉被吸引，“真的吗？”
她又垂下了眼，“我根本就不是好人……我是个私生女?，性格不讨喜，为了不变成?我妈那?样，妥协跟霍燃结婚了，又出轨和霍熵在?一起，还把肚子搞大……”
“你都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了，怎么还对自己这么严苛？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秦天恨铁不成?钢道。
她们为什么要站在?这个A市第一难吃的冰店门口讨论?这些？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秦筱星怔怔地看着她，还在?思考她说的“对自己好点”，怎么才算对自己好呢？
秦天逼她一定要说一个自己想吃的东西，然后她们现?在?就去吃！
“那?我们，去吃A大的蛋糕吧，可?以吗？”
开?车到A大，她们直奔服设大楼下的咖啡馆，橱窗里还剩最后一个蛋糕！两个人飞快地跑到店员前?，异口同声，“要一个蛋糕！”
坐在?洒满阳光的座位上，秦天喝了一大口咖啡，总算没人管她了！
看秦筱星吃了一口蛋糕，秦天莫名有种欣慰的感觉......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有个人看她吃东西会笑?了。
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玻璃窗门口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敏，对视过后，她立刻笑?着招招手。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秦天，又看向一旁的秦筱星，“哈喽......”
她的视线微微一顿，缓缓拉开?椅子坐下。
秦筱星看到陆敏，鼻尖一酸，低下了头。
陆敏不自觉地盯着她发呆，总觉得非常熟悉t?。
秦筱星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你怎么哭了！”陆敏紧张道。
秦天连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陆敏的视线仍停在?她的脸上，忽然说，“秦天，她的眼泪居然和你一样，是一颗一颗掉下来的，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眼泪是这样的呢。”
秦筱星听了，用纸巾摁着眼睛，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哭又笑?的。
没等陆敏问她为什么哭，楚玲娜和朋友们来买咖啡，看到秦天这一桌，又立刻凑上前?来，“秦天，你怎么在?这里！”
秦筱星见到她，莫名有些怵，她知道这个女?生，平时总散播关于她的虚假八卦。”
“听说你......”楚玲娜刻意?放低音量，但一桌人还是能听到，“你是不是怀孕了？”
？？
秦天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秦筱星全身僵硬，这人知道了不等于整个系都知道了？
“你就是因?为怀孕了不来学校的？不要吧，那?你还考研吗？其实......有小孩也可?以来上学啊。”
秦筱星擦干眼泪，下意?识问她，“有小孩还怎么去学校？”
楚玲娜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不能去？谁规定不能去的？如果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定，我们都会帮你写?抗议书的。”
陆敏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