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直到彻底过了他和那个女孩相遇的时间点。
一分钟。
两分钟。
……
十一分钟。
陆砚书低低发出一声嘲笑。
骗子。
全都是些骗子。
陆砚书转身准备离开,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狗洞的挡板突然动了动。
下一秒,一颗脑袋便伸了进来。
精心挑选浪费了些时间,不熟悉路又浪费了些时间。
等姜稚晚赶到时,已经比昨天晚了好久,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等急。
脑袋钻进狗洞往里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陆砚书的身影。
是她来太晚,哥哥认为自己食言了,所以便走了吗?
姜稚晚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但万一是哥哥有事忙呢?
怀揣着这个希望,姜稚晚一直蹲在狗洞门口苦苦等着。
又怕错过陆砚书,她便时不时推开挡板,往里看上一眼。
等啊等。
一直等到该回去的点了,姜稚晚也没等到陆砚书。
姜稚晚手中握着,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去。
通身娇贵。
经过姜稚晚长时间握着,表面上已经破皮了,黏腻的汁水糊了姜稚晚一手,只能扔掉了。
姜稚晚心中暗暗决定,自己明天早一点去,说不定就能遇见陆砚书。
第二天。
有了昨天的教训,姜稚晚一大早就挑选好了心宜的。
吃了午餐,喝完药后,姜稚晚将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就往外跑去。
第三次走同样的路,她已经不会迷路了,今天更是早早就在狗洞外等着了。
可从满心欢喜等到大失所望,陆砚书还是没有出现。
姜稚晚紧抿着唇,闷闷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哥哥是不是以为自己食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和昨天都来了啊。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稚晚又委屈又心酸。
第三天,姜稚晚也去了。
第四天,亦如是。
.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也闷得要命。
姜外婆本来是不允许姜稚晚今天出门的,是姜稚晚偷偷跑出来。
小心翼翼捧着走在路上,姜稚晚也记不清今天是第几天了。
反正门口种植箱内的已经被她摘光了。
姜稚晚在心中暗暗决定,要是今天还是等不到哥哥出现的话,她就……明天换一种水果再来。
她前脚刚到狗洞旁边,后脚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院墙的屋檐并不宽,姜稚晚躲在下面,还是会从天空中砸下来的雨打湿衣服。
不过几分钟时间,道路下面的小沟处就有水流在哗哗响着了。
姜稚晚脸上也被溅起了水点,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用袖子轻轻抹了抹脸。
她想,今天哥哥还是不要来得好。
这么大的雨,后院中光秃秃的,淋了雨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喝苦苦的中药了。
不过,姜稚晚有些犯了难,她要怎么回去呢?
今天的陆家老宅气氛凝重。
因为陆家掌权人回来了。
他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考察陆砚书的功课。
在隔音性很好的房间内,陆砚书静静地站在一边。
室内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一本记录陆砚书这段时间学业成果的册子很快翻完。
陆祖父淡淡道:“还行。”
陆砚书没应声。
他又淡声提点了陆砚书几句,就放陆砚离开了。
望着陆砚书离去的背影,陆祖父有些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是他教过最好的一个继承人。
出了陆家老宅的书房
,陆砚书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
听着烦躁的雨音,陆砚书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执着于带给他吃的女孩。
这大雨下了不止一时半会了,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吧。
后院的墙外可没有躲雨的地方。
这么大的雨,只有傻子才会执着于赴一个陆砚书根本没有答应的约吧。
第89章但稍有不慎,极其容易夭折
鞋子已经被溅起来的雨滴完全打湿了。
姜稚晚动了动已经被冷僵了的脚趾,发愁地望着下个不停地大雨。
什么时候才会雨停啊?
“姜稚晚。”
“你是傻子吗?”
狗洞的挡板还未被掀开,一道略显青涩的男声便响了起来。
蹲在狗洞旁边的姜稚晚侧头一看,就见一只白皙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直接将她整个人拎了进去。
姜稚晚人都是懵的。
很快,她腾空而起,被一个这会儿还略显单薄的怀抱紧紧箍住。
姜稚晚仰头望去,入眼便是陆砚书那清晰立体的下颌线。
“哥哥。”她惊喜叫道。
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小鼻音。
处于兴奋状态中的姜稚晚压根儿没察觉到陆砚书这会儿的脸色有多难看。
甚至还兴冲冲地将她手中捧着的那颗展示给陆砚书看。
陆砚书神情复杂,跟施舍一般吝啬地将视线投向姜稚晚捧在手心中的那颗身上。
“嗯。”
进入室内,陆砚书将姜稚晚交给了一个女佣人,随即便是一系列泡澡,换干净衣服,吹干头发的一系列操作。
等陆砚书再次见到姜稚晚时,他已经上完一节红酒品鉴课了。
由于整个陆家老宅姑且还算孩子的就只有陆砚书一人,所以姜稚晚身上穿的是陆砚书未穿过的衣物。
明明是陆砚书的短裤,被姜稚晚穿在身上像是长裤,短袖的袖子也是直接落到了前臂上了。
“下这么大雨,为什么还要来?”陆砚书垂眼望着她。
姜稚晚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会下雨。”
撒谎。
今天天气那么沉,一看就是会下大雨的趋势。
陆砚书紧拧着眉头,冷声低斥道:“说真话!”
第一次见面,陆砚书就注意到了姜稚晚脸上有些病气,唇色也是偏苍白的。
更重要的是,她扑到陆砚书怀中时,陆砚书就闻到她身上那股很浓的中药味。
几乎是深入骨髓的。
好凶。
姜稚晚有点被吓到了,她怔了怔,然后委屈地瘪了瘪嘴。
“对不起,第二天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我本来想给你摘一颗最大最红的的,再加上对这边的路也不熟悉……”
所以今天姜稚晚明知道会下雨,但心里又想着万一陆砚书会出现呢。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边的乌云堆中析几缕明亮刺眼的光线来。
陆砚书喉结滚了滚,墨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情绪在翻涌着。
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依旧用着清澈的眼神仰头望着自己。
陆砚书怕了,完全不敢与之对视。
好在被陆砚书叫来替姜稚晚检查身体的医生到了。
这位医生也是一位中医,长得慈眉善目的。
经验丰富的他在看了看姜稚晚的眼睑的颜色后,心中大概就有底了。
在诊脉之后,他看向陆砚书,缓缓道:“不足之症。”
“这病是从娘胎里就有了的,再加上又是早产儿,能长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家里面精细地养着。”
“但稍有不慎,极其容易……”
夭折。
最后两个字,为了避谶,医生没敢说出口。
早就预料到姜稚晚身体不会很好,但这个结果还是让陆砚书心底一沉。
因为不清楚姜稚晚早晨和中午究竟喝了些什么药材熬的药,医生也不敢随意开驱寒药,只能让厨房简单熬一碗姜汤。
端上来的姜汤有两碗。
姜汤味道辛辣,光是闻着这股味道,姜稚晚就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陆砚书端起来却眼都不眨地就喝了个干净,把姜稚晚震惊得目瞪口呆。
“哥哥,你好厉害。”
对于这种夸赞,陆砚书没什么反应,淡淡掀了掀眼皮:“过来。”
他可没错过刚才姜稚晚下意识地躲避动作。
姜稚晚刚走过去,就被陆砚书拎住衣领放在了腿上。
紧接着,一勺盛满姜汤的勺子就被递到了她嘴边。
姜稚晚:“……”
要是喂药的是姜外婆或者姜母,姜稚晚还可以磨磨蹭蹭地骗两颗蜜饯吃吃。
看姜稚晚不张口,陆砚书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姜稚晚就麻溜地含住勺子。
嘶。
好辣!好辣!
一碗姜汤下肚,姜稚晚只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了。
辣气熏的姜稚晚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陆砚书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样要顺眼得多。
“回家去吧。”陆砚书将姜稚晚提溜到了地方,出声赶人。
这里不适合姜稚晚。
整个陆家老宅,没有一处地方是肮脏不堪的,来到这里,只会脏了姜稚晚的脚。
姜稚晚睁圆了眼睛,无辜地看着他:“那明天我还来找你玩哦。”
陆砚书沉默了:“……”
拒绝的话已经涌到喉咙口,可陆砚书怎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
先不说,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毅力。。
再说,他和这座死气沉沉的陆家老宅已经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等多来几次,姜稚晚觉得无趣,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姜稚晚心想,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随即便弯眸笑了起来,雪白脸颊上的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那我明天在这个时候再来找你玩,哥哥你一定要在院子里等我哦。”
怕陆砚书出声拒绝,说完之后,姜稚晚就朝外面跑去。
刚才照顾她的女佣赶紧追了上去,将一个袋子递给了姜稚晚。
里头装着的是她刚才换下来的衣物。
回到家门口,姜稚晚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去。
见到外婆依旧还在美人榻上睡午觉,姜稚晚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以后她再也出不了门了。
姜稚晚悄悄回到房间,将身上属于陆砚书的衣服换了下来后,藏在了小箱子里面。
这个小箱子里装的都是她的一些宝贝们,箱子外面只象征性地挂了一把锁。
这把锁的含义就是不允许被人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