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子宫卖了。”林雨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却让沈靖玲愣在原地。刚刚打破的沉默气氛似乎又要就此延续。

    “肾也卖了一个。”

    沈靖玲没有立刻质问发生了什么事，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摸了摸林雨瑶的额头，嘴唇颤抖地嘀咕。

    “这……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牵强的笑容在林雨瑶仍然平静的注视下凝固，“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就……”

    “你是被逼的对不对？”沈靖玲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为什么要？”

    “我自己卖掉的，没有人逼我。”林雨瑶打断了还准备发问的沈靖玲。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个子宫可以卖55万，一颗肾卖25万。”林雨瑶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的。”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糟蹋……”

    “多花一分钱就要担心明天挨饿才是糟蹋自己。”林雨瑶的眼神中是沈靖玲从未见过的平静与精明。

    “扣掉下辈子交的50万，我还有30万随便花。我可以买包，买衣服，去最漂亮的地方，住最好的酒店，你凭什么说我糟践自己？”林雨瑶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几乎算得上吼出来。

    沈靖玲被这一顿吼得有些不知所措，神色茫然地盯着林雨瑶。

    喊完这一通后，林雨瑶似乎有些脱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将脸紧紧捂住。

    “沈靖玲，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运气好，有一对愿意管你的爸妈，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给你兜底。就算哪天真的被开了还能住在家里，连房租都不用交。”

    “但是凭什么我就得这样啊……”林雨瑶的抱怨里带上了哭腔，“我少工作一天就交不起房租，扣一点绩效就吃不饱饭。我走在街上都不敢抬头看，我怕自己喜欢上什么东西却又没钱买……”

    沈靖玲只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感觉心里五味杂陈。

    等到所有愤怒、不甘、关心、不解的话语彻底沉寂在黑暗中，沈靖玲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

    “你这样也挺好的。”

    林雨瑶一顿，弓着的身子坐直了些，似乎是没想到沈靖玲会说出这样的话。

    “下辈子还能轻松一些。”

    ……

    之后的经历就如林雨瑶的抱怨一样，沈靖玲照常工作，学习。为自己下辈子的转世税做一些可有可无的贡献。

    也的确如林雨瑶说的那样，沈靖玲的爸妈很好，好到转世前给他们女儿留了八十万，用于沈靖玲的转世税以及部分开支。

    沈靖玲爸妈这辈子活了将近七十岁，相比于其他轮回者来说，这个年纪真的算大了。毕竟没几个人喜欢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差。

    在爹妈转世后，沈靖玲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人。但她没有选择与爹妈一同加入轮回。

    她发现自己必须面对孤独。因为轮回者从生下来就是孤独的，她必须接受这份孤独带给她的一切。

    这是她在这辈子最后的两年人生中悟出的道理。

    沈靖玲的第一世记忆到此为止。许青文只感觉眼睛快要爆掉，连窗外的阳光都会对他造成巨大的攻击。

    没想到又看了一夜。

    不到一平方毫米一个字，许青文一连看了十多万，此刻只感觉又累又困，根本没法再做其他事。只得眯着眼摸出抽屉里放着的白面包，呼伦啃了半块，随后屏蔽掉窗外的画面，爬上床睡觉。

    一觉起来，许青文才感觉自己获得了眼睛的所有权。昨天那体验着实不太好，而一想到这样的文章还有14页，许青文更觉无语。他待会一定得问问有没有放大镜之类的，继续这样看下去得完蛋。

    不过看着不方便归不方便，信息量还是很高的。

    算是让许青文直观地看到了一个新生儿在轮回之国的开始，许青文也从中学到了不少。

    比如说可以留一定财富给下辈子；新生儿会有不一样的教育；还有活不下去，就把自己拆了卖掉这种不正经的小技巧。

    关掉窗户的遮光功能，许青文确认了现在的时间。下午三点多，天还没黑。刚好可以出去放松下眼睛，顺便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为之后可能的出逃做准备。他总不可能干等着李瑞来带自己出去，还是得做些努力的。

    把自己打理好，换了身衣服，许青文出门。

    出了门意味着暴露在监控之下，他需要再三注意自己的行为。

    其实他本可以待在房间里面不出去的，毕竟房间已经在重重论证下确认为安全区。可他也清楚自己总得面对，而踏出房门就是第一步。

    都从外面回来一次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下了楼，许青文来到熟悉的广场边。

    上一次来还是装在箱子里，视角别扭得很。

    目之所及的地方，一座座风格统一的宿舍楼井然有序。而远方的地平线也被楼房遮挡，看不出全貌。

    许青文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

    就这时，许青文的视线投向远方，小跑了一段距离后停在原地。

    一座入云的高塔自医院主楼背后现出，矗立在远处，露出的塔身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翡翠般的流光。

    许青文欣赏了不到半秒就收回视线，准备前往销售处。

    销售处是一个比较空旷的大厅，几根粗壮的机器在大厅内四处游荡。

    观察间，一机器来到许青文面前，显示屏上是一个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搭配上机械感的询问声，许青文莫名从中感觉出一种淡淡的死感，可能是上班上的。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许青文的动作有些慢。好在显示屏上的内容很全，想要买的都能直接翻到，不想翻也可以直接搜。

    不过许青文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主要是想要找一找放大镜之类的。

    在搜索栏打上放大镜几个字，许青文不出预料地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里面卖的能放大的东西全有联网功能，许青文可不敢冒这个险。

    能在浏览器上搜历史网课已经是极限了。至于其他能用的关键词，许青文决定等那个三百个小时的历史网课看完再说。

    随意买了点吃的，许青文提着箱子回到房间。

    放大镜什么的暂时不考虑了，他准备用面包的包装袋做个冷水球，时不时敷一下应该不会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