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的,他是愿的。
这囚我十几载,吃人的深宫,我终于可以脱离了。
我欢喜地拿着圣旨去找秦扶风,却见秦扶风面色苍白,咳血不止。
他这几年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太医说你这样的身子不宜多思多虑,我也不知道你每日都在谋划什么家国大事,总之还是身子要紧。」
照从前看来,这样温软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我就该拿着扫帚满宫追着秦扶风,可如今不行了,我长大了许多,我也清楚地知道,那个曾救我于火海,予我亲情,处处庇佑我,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如昙花一样衰败了。
「棋未下完,我不会死。」
秦扶风看着案上的残局,眉头不展。
10
天齐十三年八月十七,太后丧期刚过,嫁娶事宜一切从简。
那天的花轿没能进入宋家,却转头进了谢府,而谢承业新抬的贵妾则入了宋昭的洞房。
我翘首以盼宋昭为我掀盖头之时,看到的却是谢承业那张大脸,其恐怖程度不亚于见了鬼。
「小贱人,别来无恙啊。」谢承业居高临下地捏着我的下颚,强迫我与他对视。
「把你的脏手从本公主脸上拿开!」
我打落了他的手,他却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摸了摸红肿的脸,抄起掀盖头用的秤杆子,与谢承业打作一团。
虽让他脸上也挂了彩,但男女体力差异悬殊,我还是被他摁在床上抽了好几鞭子。
也不知他那鞭子是什么做的,打在人身上皮开肉绽剧痛无比,霎时让人没了力气。
谢承业欺身而上压着我,掀开了我的嫁衣。
「小贱人,接着狂啊,既然那么喜欢与本世子作对,本世子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敢动我,你看我父皇和哥哥知道了会不会让你全家陪葬!」
「哈哈哈哈!你说的不会是远在江南治理水患,有痨子病命不久矣的什么太子,和把你当小宠物一般的皇帝?你猜猜你父皇会不会为了你与我谢氏一族翻脸?」
我那一刻心如死灰,浑身发冷,任凭谢承业撕扯我的衣裳。是啊,我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靠着别人过活,一旦无人庇佑,就如同浮萍一般。
琼则是在这一刻进来的,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扑上来拉开了谢承业。02z
「贱人,你敢坏我好事!」
我努力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拉着琼则往外跑。
那天雨下得好大,门外是提着剑赶来的宋昭。谢家侍卫大多受伤躺在地上,宋昭也好不到哪去,发髻都散了,身上都是伤痕还在滴血。
他是一个人来的。
见到宋昭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惊吓、委屈、疼痛交杂在一起。
「臣宋昭,请谢世子还吾新妇。」
「滚开,这里只有本世子的贵妾,你的新妇不是在你洞房里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宋公子。」谢承业双眼猩红一副疯癫状,很是骇人。
「宋昭,我们走,我们快走,我们回家,我……」
「宋昭,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今日我便送你上路!来人,今日有贼人夜闯我谢侯府,务必擒贼,生死不论!」谢承业取了身边人的剑砍了过来。
我头痛得厉害,猛然间却看到谢承业直直撞了过来,脖颈正正撞在了宋昭的剑上。
顷刻,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世子!」
「世子殿下!」
「宋昭杀了世子殿下!」
11
谢侯独子谢承业死了,死在了宋昭的剑下。
这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怀玉公主与一贵妾错嫁这是对皇室的羞辱,涉及婚事的奴才皆被处死。
谢侯跪在太极殿外求父皇下旨,让宋昭以命抵命。
不是的,不是的,是谢承业设计了我,宋昭只是为了救我而已,我得找到证据。
奴才皆被灭口,没关系还有琼则,琼则是最知道此事的,只要她同我去父皇那里讲清楚,那谢氏便理亏在先,谢承业自食恶果,宋昭总不该为谢承业这样的人陪葬。
我带着琼则去求见父皇,可在太极殿上,琼则却头系白麻,跪在父皇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儿臣恳请父皇,为我夫君主持公道,误会本已解开,却不想宋昭为了一己之私,强取吾夫性命,请父皇严惩宋昭!」
我震惊地看向琼则,我发疯一样地奔向琼则,摇晃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秦琼则!你胡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纵使小妹与宋昭两情相悦,可我那枉死的夫君又有何错呢?不过是下人的纰漏,打杀了也就罢了,何苦取我夫君性命啊?」秦琼则在大殿之上哭泣,在场之人无不惋惜。
「秦琼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谢承业如何设计我,你明明看在眼里,如今竟说出这些颠倒黑白的话!」我被诸多宫人拉开,却仍不死心地跪在父皇的脚边,「父皇,你信儿臣,宋昭没有,宋昭只是为了救儿臣!」
「可宋昭杀了谢承业是事实,怀玉啊,你如今是受害之人,不要牵扯着让父皇为难。」父皇并未低头看我,声音冷漠至极。
我心如死灰,想到宋昭本应有那样好的前途,那样好的未来,却因为我的鲁莽,我所谓的亲情,所谓的一家子兄弟姐妹,而今正在天牢里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