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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阴雨天,天色阴沉,不见日光,房中点了灯烛亦暗蒙蒙的。
柳素端来温茶给她,李姝菀喝下润了润喉,将茶盏递回给柳素。
柳素看她喝得干干净净,问道:“小姐还喝吗?”
李姝菀摇头:“胃中有些难受。”
她昨晚吃的东西吐了干净,这又已是巳时,胃中空空荡荡,自然会有些不适。
李姝菀皱着眉头,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心中懊悔:早知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昨日在明月楼,李姝菀与沈回喝的是酒楼的桑葚酒,桑葚味醇厚,喝起来酸甜可口。
饮酒前沈回问过店家,这酒浓烈否,店家口口声声称不烈,说什么这酒他们家老板亲自让人酿的,谁知道一坛子下去喝倒两个人。
沈回的酒量比李姝菀还逊色,他醉后又作画又抚琴,一曲高歌作罢,脸砸倒在琴上,醉得不省人事。
李姝菀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多喝了两口,也不得清醒。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自己摇摇晃晃从酒楼包间中出来,至于之后的事,她脑中则一片空白,半点都不记得。
李姝菀头痛欲裂,抬眼却见柳素欣慰地看着她笑,她捂着脑袋,问道:“何事这般高兴?”
柳素伸手替她轻轻揉着发紧的额侧,道:“奴婢看您和侯爷又亲近如故,自然也跟着高兴。”
李姝菀听见这突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疑惑:“什么?”
柳素道:“您忘了?您昨个喝醉了,回来后抱着侯爷撒娇呢。”
李姝菀面露诧异,随即缓缓皱起了眉头:“我同他……撒娇?”
柳素听她语气迟疑又不解,摇头笑着道:“看来您是醉得没了神窍,万事都不记得了。”
李姝菀拧着眉沉思片刻,却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披衣下床,在窗前坐下,垂眸梳着发,委婉问柳素:“昨夜醉后……我言行可有失仪?”
柳素看着李姝菀从小小一个人儿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姑娘,在她眼中,李姝菀哪哪都好,便是像个孩子似的缠着李奉渊亲近,又何以谈得上失仪。
柳素接过她手中玉梳,替她梳顺乌法,含笑道:“端庄如常,小姐不必忧心。”
李姝菀听见这话,缓缓舒了口气。
李姝菀今日得闲呆在家,上午看了会儿账,中午就见李奉渊撑着伞从外边儿回来了。
路上雨密,他路上湿了衣摆靴面,在东厢门口拂去身上雨水才进的门。
李姝菀看他大中午便回来了,奇怪道:“你下午不上值吗?”
李奉渊在烧茶的炉子边坐下,烤着火道:“军中无事,放半日假。”
他在营中无人能管束,以往在军中也多得是闲得无趣的日子,何曾见他营私给自己放过假。
他突然回来,李姝菀只当他是为了昨夜她醉酒之事而来。
果不其然,李奉渊坐着烤干了衣裳上的水,开口问道:“胃里还难受吗?”
李姝菀正在拨算盘,听见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奇怪他怎么知道。
不过她没问,只回道:“……不。”
她语气有些冷淡,似又变回了素日里半亲不近的态度,仿佛昨晚的相近只是李奉渊的错觉。
她态度变化之大,叫李奉渊有些拿不准该如何同她相处。
他抬眸看她,开口叮嘱道:“你胃虚弱,当少喝酒。再者你那位朋友终究是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喝得酩酊大醉,若被有心之人知道,有损你的名声,私下你二人还是少见为好。”
他自小就是个小古板的样子,长大了没想更甚。
李姝菀幼时给杨修禅送一只荷包都能被他没收了,更何况她昨日与沈回私饮至烂醉才归,惹得他此刻好一阵絮叨。
李姝菀听他唠叨了一长串,反问道:“我已不是孩童,你何苦管着我?”
李奉渊听她这么说,坦然自若道:“长兄为父,我如何不能管你?”
长兄如父。李姝菀在心中喃喃。
她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眉尾轻挑:“既如此,那侯爷要做我父亲吗?要不要……”
她说着顿了一瞬,等到李奉渊朝她看来,才接着道:“我改口叫你爹爹?”
她说话没个正形,仿佛酒还没醒透,好似只要李奉渊答应她立马就能改口让他再长上一辈。
李奉渊听不得这玩笑话,有些无奈地抿了下唇,声音微沉:“……胡闹。”
0114
(114)婚宴
今年最后一场春雨断断续续下了几日,将时节送入秋才止。
因这阴雨绵绵,李奉渊晨起上值,常常午时便回了。有两回雨下得大了,索性连军营也不去,窝在书房里,格外潇洒。
李姝菀大醉一场,体虚头昏,也是一连几日都没提得起精神,一直呆在府中休养,什么事也不理,平日看看书抚抚琴,乐得清闲。
日子慢慢悠悠晃着过去,待到秋来时节渐暖,府内这日忽然收到了一封帖子。
原是姜闻廷与万胜雪亲事已定,将于本月廿八迎亲,姜万两家特派人送来了请帖。
李姝菀记得当初在学堂,姜闻廷钦慕万胜雪非常,常常像条尾巴跟在万胜雪屁股后边,不过万胜雪瞧不上他,一直对他爱搭不理。
后来李姝菀下了江南,远离了望京的故友,对二人后来的事也知之甚少,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二人竟就要成婚了。
姜尚书乃姜贵妃姜锦的表兄,姜家便是姜贵妃的娘家。因着这一层关系在,李奉渊本不打算赴宴。
不过李姝菀与万胜雪乃同窗旧友,李姝菀决定前来为她祝喜,李奉渊便随她一起。
迎亲这日,恰逢朝官休沐。迎亲迎在黄昏,宴吃的是曲水流觞的晚宴。
姜万两家乃京中百年士族,姜家又是皇亲国戚,两家的婚宴办得奢华盛大,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送上了贺礼,就连七公主祈宁也代了贵妃赴宴贺喜。
李姝菀到时,新娘子还没迎进门,姜府的来客正聚在花园中,玩投壶猜字谜等游戏打耗时间。
杨惊春与杨修禅今日也来了,李姝菀与李奉渊向姜尚书与万尚书祝过喜,准备去花园找杨惊春,她便先一步找了过来。
“菀莞!”杨惊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上前拉住李姝菀,腻歪地抱着她蹭了蹭:“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
李姝菀笑着缩着脖颈躲:“好了,别蹭了,脂粉都要被蹭掉了。”
杨惊春这才停下来,她扭头看向李奉渊,唤了声“奉渊哥哥”,不等多寒暄两句,拉着李姝菀便往花园里去。
“快来一起猜灯谜,全猜中的第一名有好奖呢。”
李姝菀被杨惊春扯着走,李奉渊背着手跟在二人身后,他问杨惊春:“修禅来了吗?”
“来了,就在灯下猜谜呢。那谜题好难,有些我连题都看不明白。”她说着,似怕奖在这片刻功夫就被人夺走似的,脚下半点不停。
她风风火火走得急,步子也大,李姝菀一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提着裙子小跑着才跟上:“慢些,惊春。”
杨惊春道:“慢不得,再慢奖就被人猜走了。”
沿途花木挡路,一截横在路上的桃树枝伸到眼前,李姝菀躲不及,眯着眼歪着脑袋打算迎上去。李奉渊瞧见了,长臂一伸,替她将树枝拉开了。
修长的手指拈着细嫩的花枝,李姝菀侧目看了他一眼,李奉渊朝前方微抬下颌,道:“看路。”
几人到了地方,只见猜灯谜和投壶的地方皆挤满了赴宴的宾客。
灯谜写在花笺上,挂在盏盏精巧的九重红莲灯下。杨修禅背手站在一盏花灯下,正盯着一道谜题凝神苦思,思了片刻没思出头绪,又换了道灯谜继续看。
“哥哥!”杨惊春远远唤他,她拉着李姝菀与李奉渊挤过去,忙问:“如何,最后几题猜出来了吗?”
杨修禅耸肩叹气:“难。”
他同李姝菀和李奉渊打了个招呼,把花笺抬起给二人瞧。
四人里杨修禅的书读得最广,学问也做得最深。他猜不出来,二人也没看出个头绪。
杨修禅放弃了灯谜,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只大腹便便的玉蟾蜍给杨惊春:“喏。”
杨惊春接过:“这是什么?”
杨修禅道:“方才投壶得的。”
杨惊春拿起这丑得离奇的蟾蜍看了看:“不是说猜谜,怎么跑去投壶了。”
“这不是猜不明白嘛。”杨修禅无奈道,他见杨惊春嘟着嘴巴似不喜欢这玉蟾蜍,提醒道:“你敲敲它肚子,还会叫呢。”
这玉蟾蜍用的是上好的绿翡翠雕成,绿意通透,满身疙瘩,丑得宛如活物。
杨惊春满脸嫌弃:“它已经够丑了,再叫就更烦人了。”
这样的丑物是从近年在京中时兴起来的,李奉渊还没见过,他伸手在蟾蜍的肚子上敲了一下,听见它腹中传来“呱啊——”一声。
巴掌小的物件,声音却洪亮逼真,李奉渊轻挑了下眉头,又敲了一下。
又是“呱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