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安是个难缠的，我想离开，他便寸步不离地跟着。

    「十四姑娘，你就带着我去找玄渊嘛。一面，只远远瞧上一面就好。」

    我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模样，不免觉得造化弄人。

    还以为可以永远逃离那个人，没想到，却是斩不断的藕断丝连。

    我打哈哈糊弄过去，许淮安也不再问，只是密切关注我的动向，生怕我偷溜。

    许淮安是个书生，倒也不像个书生。

    他的书都是一些志怪，里面五花八门的精怪。

    他自己就靠着写志怪为生，倒也能过活，还能捎带养一个我，这便宜，不赚白不赚。

    我呢，就给他讲述这些年我走遍四海山川见到的奇闻异事，许淮安听得津津有味，将他们一股脑编进一本叫《异闻录》的书里。

    新书意外地受人追捧，许淮安赚得盆满钵满，笑着朝我跑过来，一把抱住我。

    「十四姑娘，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福星。

    我所知道的这些也是为了桑灼华搜罗宝贝才知道的，上天下海，只要玄渊想，我都会为他去做。

    我辛辛苦苦捧到他面前，他转手就给了别人，那样轻易，那样随便。

    久违的酸涩涌上心头，不免红了眼眶。

    许淮安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盏花灯，他提灯照上我的脸，语气诧异又温柔。

    「怎么哭啦？」

    「你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对不对，没事儿，我们以后会赚好多好多钱，十四姑娘是顶顶厉害的人呢。」

    我被他逗笑了，被他拉着欢欢喜喜去看了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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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烟火气暖人心，就连许淮安都说我越来越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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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年关，人间更加热闹，哪里都是喜气洋洋。

    我想，我越来越喜欢这儿了。

    在这里，我没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忙，不会受伤，不会心碎，我在慢慢地治愈自己，慢慢地为了自己而活。

    盛大的烟火绽放在夜空，许淮安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

    「十四姑娘，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我淡淡地笑着，心里却是温暖无比，小声学着他的话。

    「许淮安，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许淮安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说书铺老板约了。

    不过一刻钟，敲门声响起，我失笑。

    许淮安向来丢三落四，我开门，刚想调侃他怎么不把自己落下。

    玄渊长身玉立，威压令人不得不低头。

    我下意识后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些许不耐地靠近逼问。

    「阿七……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想过再见到他，也不想再见到他。

    玄渊一步步靠近，硬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声音低沉沙哑。

    「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喉头哽了一下，话说得绝情。

    「玄渊，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11

    玄渊目光一怔，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开口。

    「阿七，你怎么了？」

    「你生气了对不对……我知道错了，你要回来。」

    就连求人都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玄渊，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会回去的。」

    玄渊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语气带着些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