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越想越纠结,最后做不出决断来?,反而把自己弄的心烦意乱。
“你真的要和我回京都吗?”宣城神情认真地再次询问?舒殿合道。
舒殿合点点头。
“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后悔?”
点头……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宣城怀疑的问?道。
舒殿合依然点点头。
既然对方这么心甘情愿,那?自己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宣城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心口好像放下一块巨石,道:“那?我就带你去京都,但是……”
兔子从舒殿合的怀里,蹦上了茶桌,让宣城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但你去了京都之后,必须听我的话,我让你去东,你不准往西,让你待在哪里,你就必须待在哪里,明?白吗?”
她这般要求,全然是害怕舒殿合在她不注意之时发生意外?。
舒殿合表情一知半解的点点头,正巧这时客房的门又响了,宣城起身开门,柴隆威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面从外?面进来?,端面的托盘里还有一截不太?新鲜的胡萝卜,想必是为?兔子准备的。
他?将面摆在了舒殿合面前,带着歉意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厨房里就剩下这些东西了……”
舒殿合不等他?说完,就把胡萝卜放到了兔子面前,毫不客气的吃起了面。
宣城看着她动作,即便对方是饿了一天,她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丝急不可耐来?,心头再次升起复杂的怪异感来?,但这感觉眨眼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目光在舒殿合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转向柴隆威,吩咐道:“你去为?驸马找几?身合身的男装来?,还有……”
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宣城挑起眉毛,补道:“一副面具……”
她真的要带对方去京都的话,自然不能让她这么一身女装去,何况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也太?扎眼。
“再有就是遣人回药园告诉一声,驸马已?经跟我们走了,让她们别担心,等京都的事情了了之后,本宫再把驸马安全送回来?。”
柴隆威揣测出了公?主话里未尽之意,问?道:“公?主决定了?”
“决定了……”宣城坚定说道,无论如何她都会护她周全。
一碗面见了底,柴隆威也退出了房间,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宣城轻敲着桌面,向舒殿合说道:“虽然现?在天气不至于?炎热,但你在夹层里藏了一天,应该也流了不少汗,该去洗个澡再睡觉吧?”
“正好屏风后头有热水,你……”她指着身后的屏风,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舒殿合在她面前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宽衣解带。
“等等?”宣城连忙扑过去按住她解衣襟的手,口不择言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洗澡……”舒殿合睁大眼睛道,不是她让自己去洗澡的吗?
“不是……不行……你不能在这里就脱衣服啊。”宣城面红耳赤道。
“不在这,在哪?”舒殿合迷迷糊糊的问?道。
宣城带着她来?到隔断的屏风后头,摸了摸浴桶里的水还算热。
幸好此时将近夏季,水凉了也没有关系,强作一本正经指了指浴桶,道:“这里脱,这里洗。”说完,脚底抹油一般,迫不及待走出了屏风。
听到背后屏风后头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宣城从未感觉自己的耳力有这么灵敏过,两侧脸颊的温度噌噌噌上升。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语无伦次地说道:“洗完之后,要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哦……”屏风后头传来淡淡一声回答,紧接着就听见下水的声音。
空气中满是舒殿合身上残留的暖香,宣城的脑海里控制不住想象屏风后头此时的画面,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变得炙热了起来?,直把宣城热得口干舌燥。
她略扯开自己的衣领,方感觉好一些,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直把做贼心虚的宣城吓了一跳。
原来?是柴隆威送衣服来?了,宣城一拍自己的脑袋,她都忘记这茬事了。
客房门开了一条缝,柴隆威径直开口道:“公?主,卑职去外?头寻了一圈驸马的衣物,但此时街面上的店铺都已?歇业了,卑职买不到衣物。
正好卑职还有一套新衣没有穿过,若驸马不嫌弃的话……”
不等他?话说完,门扉的缝隙就伸出一只手来?,抓走了他?手中捧的衣服,然后面前的门缝就立刻闭合上,就像生怕被外?人看到房间内的什么秘密一样。
柴隆威:“?”
房内传来?公?主的声音,道:“没关系,就这样吧,明?天再说,柴将军也赶了一天的路,赶紧去休息吧。”
柴隆威应是后,便一头雾水的离开。
宣城听着脚步声走远之后,才转身将门闩锁上,不容一点春光外?泄出去,再转身时,正巧看到屏风上映照的身影。
修长的脖子,圆润的肩头,宛如精雕细琢而成的曲线在区区一层遮不住光的屏风上表露无疑,而屏风的昏黄朦胧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宛若犹抱琵琶半遮面,诱着宣城上前揭开阻隔在两人之间这一层薄薄的绢纱。
宣城心如擂鼓,喉咙紧张的发干,一步步靠近屏风,却没有胆量真的闯入屏风后头的世?界中。
她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全,支支吾吾道:“干净……衣服……放这里。”
一说完,也不管屏风里的人有没有听见,她就把衣服撂到靠近浴桶的小椅子上,而自己则慌不择路的遁逃到床上去,鞋子随意一甩,连外?衣都顾不上脱,就用被子将自己的头完完全全蒙盖住,两耳不闻被外?事。
屏风后头的人作何感想不言,在被窝里的宣城却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扑通」的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被子外?面有人拍了拍自己,她半遮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
舒殿合一身洁白的中衣站在床前,领口微微松垮着,露着里面悬挂玉锁的红绳,浑身冒着热气,就像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样,经过水润过的眼睛格外?无邪。
她对宣城说道:“洗好了,轮你。”
宣城光是与这样的她对视着,便觉得方才控制不住想入非非的自己心思肮脏龌蹉,值得一啐。
又想到自己也要经历刚才那?样的画面,明?知对方不会像自己那?样浮想联翩,宣城还是觉得不对劲,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缩,扭扭捏捏道:“我不洗……”
舒殿合执着的推了推宣城道:“臭,洗。”
“???你居然嫌我臭???”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还有几章?
第189章
亲一下
“你才臭!你才臭!你和那兔子都臭!”宣城背对屏风,
一边洗着澡,一边用着仅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骂骂咧咧着,
反驳着舒殿合说方才的话。
她也不?过是一天赶路没有?洗澡,
怎么可能会臭?
似为了?确定这句话,
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却遭人嫌弃,忿忿不?平地搓着自己的肩膀,
手底下没控制力道,直把?自己的皮肤搓得红通通的,像被热水蒸熟了?一样。
朝背后的屏风觑了?一眼,
料想那人也会像刚才的自己,
看到屏风上的剪影,
她又莫名害臊了?起来,
耳尖滚烫。
匆匆忙忙洗完澡,顾不?上发尾还残留着湿润的水珠,
她穿好里衣就走出了?屏风,
生怕在屏风后头多待一刻,
她整个人都会熟透。
出乎她意料的是,舒殿合并没有?老实待着外头,而是早就躺到了?床上去,只留给她一个被子上隆起的包。
宣城怔了?怔,试探地询问道:“你睡了??”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
亦没有?出声回应宣城的话,似乎真的睡着了?。
宣城顿觉索然无味,撇了?撇嘴,
白?害她忐忑不?安了?半天,自顾自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拭头发去。
等将头发擦干后,她吹熄了?蜡烛,黑暗瞬间填满了?这一间小小的客房。
宣城站在原地,待眼睛适应过黑暗之后,才摸索着往床边走。
屋内不?算太黑,清冷的月光浸着外头的窗台,雕花床的轮廓在其照拂下影影绰绰,不?至于暗到宣城睁着眼睛也看不?到的程度。
宣城很多年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了?,即便在宜安还小的时候,怕黑缠着她□□,她也是一把?人哄睡就偷偷溜走,像敷衍地完成一份身不?由己的任务一样。
而现在床上躺着的人却同宜安不?一样,宣城一想到曾经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刻,心就又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起来。
宣城压制不?住自己的浮想联翩,心慌意乱地走到床边,伸手去摸自己的枕头在哪里,想与舒殿合隔着距离睡,却在没有?提防之下,在被窝里摸到一件毛绒绒还带些温热体温的东西??
手忙脚乱地重新打亮桌面上的烛火,宣城壮着胆子,回身猛地掀起被子一看。
只见?兔子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的枕头,闭合着眼睛睡的正香,而它旁边的人却明晃晃睁着眼睛,哪里是睡着了?。
被吓了?一大跳的宣城看到这幅光景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兔子该不?会是她亲生的吧?不?然她怎么不?管吃喝拉撒睡,都时刻带在身边?
可偏偏造反作乱的人却一脸无辜地瞧着她,还朝她小心翼翼地嘘声道:“嘘!兔兔睡着了?。”
宣城顿时哑言,哭笑不?得道:“你这般折腾,那本宫要睡哪里?”
舒殿合似乎认为她的话很有?道理,认真的思考了?一息,将自己和兔子都往里挪了?挪,给宣城留出三?寸宽的地方,然后拍了?拍空出来的床榻,毫不?客气?地说道:“这里……”
宣城似气?囊泄气?,无可奈何地将肩膀一松。好吧,反正现在兔子要比她重要就是了?。
复又灭了?灯,宣城上床,宛若一个死人直板板的躺下。
若说她方才第一次灭灯前还有?那么一点?点?绮念,现在眼睛的余光只要往身侧一瞟,就可以看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再多的绮念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开?天辟地头一遭,她堂堂大豫的长公主竟给兔子□□??
仔细听,这兔子竟然还会打呼噜?这和一个粗犷的大汉睡在身旁有?什么区别??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宣城绝望地想着。
再看躺在更边上,对兔子与人同睡以为理所应当的人,宣城望着漆黑的床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真有?几分当妈的感觉,只不?过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同一个罢了?。
听到身侧有?悄悄挪动?的声音,宣城侧首,显而易见?地察觉到旁边的舒殿合靠近了?自己几分。
“你又要做什么?”她对这一点?都不?奇怪,好似被反复被人踩踏而过,再多一脚少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舒殿合不?答话,又凑近了?一些,带动?着兔子也更加靠近宣城。
宣城感觉自己不?用再动?一下,兔子就已经贴到她脸上来了?,虽不?至讨厌,但谁会喜欢动?物?这样阻碍自己的呼吸?
她见?舒殿合不?为自己所止,便拿出了?以前吓唬宜安的那一套,呲牙咧嘴的恐吓道:“乖一点?,不?乖就把?你扔出去喂野狼。”
鬼鬼祟祟的人显而易见?的顿了?一下,翻了?一个身,趴卧在床塌上,将阻碍两人之间的兔子挪到了?上方去,让相?互对视的视线不?再有?任何阻碍。
舒殿合把?自己下巴搁在手臂上,看向宣城目光温顺地像只小绵羊。
但自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宣城立马推翻她像小绵羊的论断。
她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索取道:“亲一下,才能睡。”
宣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能是心智如孩童的人所说的话?
按舒殿合之前的性子,也断不?可能说出这种主动?的话。
她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乱七八糟的?”
舒殿合滴溜溜着黝黑的眼睛,道:“姐姐,学……”
宣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反驳道:“胡说!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话到后头,竟渐渐消了?音,因她忽然之间回忆起来的事吞噬掉了?她的底气?。
她想起来什么时候自己教了?她了?,不?就是前几天在看萤火虫的时候,她趴在自己膝上睡着了?,自己没忍住偷偷亲了?……
她保证就一下!而且转瞬即逝!
她竟然察觉到了?,还有?样学样今晚重演在她面前。
宣城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对自己行为的合理解释。
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心一横,闭上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舒殿合的脸颊上如蝴蝶扑花般留下一吻,然后便闪身回到了?自己的原位,速度之快几乎让舒殿合没有?察觉到她做了?什么。
宣城如解重负地呼了?一口气?,道:“好了?,就这样,赶快睡!”
光是她自己,都能从自己的语气?里听出敷衍了?事的态度。
但舒殿合却轻易地被满足,傻呵呵地撤回身,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宣城等她彻底安静了?,小心翼翼地去摸摸自己滚烫的耳垂,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舒殿合会如此害羞。
从前也从未这般,是六年太久了?吗?还是她失了?心智,自己就将她当作了?另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本无多少睡意的她,终究还是被身体上的疲乏带着缓缓沉入了?梦乡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之后,睡在她身侧的人又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她。
“对不?起。”该听见?这道歉的人已然熟睡,但说话的人却丝毫不?在意。
在宣城宿在药园第一天晚上,她怕她着凉,为她盖上鹤氅时;
在萤火虫飞满整间屋子,她装睡,让宣城随之靠在床柱上睡着时;
还有?今夜的此时此刻,她都在重复一句话——“对不?起。”
她可能骗不?过其他人,但宣城一定会相?信她,不?是因为她好骗,只是因为她相?信她,而她辜负了?这信任……她再次利用了?她。
她不?祈求宣城知道一切之后会原谅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无力的三?个字。
抬手触碰着宣城刚才亲吻过的地方。
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谓的事,舒殿合自己也不?明白?,人生的每一件事并非都要将道理搞的明明白?白?。
它可能是一次冲动?,也可能是想留作以后孤身一人时,可反复惦念的美好回忆。
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私心。
第二天,当舒殿合穿上柴隆威的新衣,束好发冠时,宣城又忍不?住拊手惊叹了?一番。
惊叹着造物?主怎么能如此偏爱一个人,仿佛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都集于她一身。
她第一次看到舒殿合女装时,的确被着实惊艳到了?,现下再次看到她男装时,亦不?觉得哪里怪异。
无关男女,舒殿合只要在一刻,无论谁站在她的身侧,皆为之黯然失色,性别?在她的身上不?过是一张可有?可无的标签罢了?。
宣城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饶有?兴致的端详了?一会,便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出发。
舒殿合依然装傻的抱着自己的兔子,站在一边等候。在宣城不?经意间,她指尖摸了?摸自己的眉尾。
那里曾有?一条贯穿到脸颊的伤疤,拜长鞭所赐,在稻草里滚过,经河水浸泡过,被泥巴污染过,侥幸逃过一命回到药园,用上师傅留下的药膏,才勉强让它愈合完全,不见痕迹。
若是宣城能看见?她六年前从天牢里逃出来那一刻的狼狈,她就不?会为区区这张脸而双眼放光了?。
宣城带着舒殿合出客栈时,保护她的护卫们?都已集结妥当,蓄势待发。
柴隆威顾及着舒殿合,走至宣城的面前,询问她还要不?要留着马车。
宣城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将舒殿合手中?的兔子放进笼子里,由护卫带着。
待柴隆威牵来给她准备的千里良驹,宣城当先一步跃上了?马背,居高临下朝舒殿合问道:“你会骑马吗?”
如宣城意料的那般,她果然得到了?一个呆愣的表情。
于是她含着一丝笑意,像十年前一样爽朗的朝舒殿合伸去了?手,道:“来,本宫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