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诗姐和倩姐还是看了的。”
看到景晏承认，景熠伸出一根手指越过桌面怼他的肩，“你也好意思呢，还要抢我皇后！”
“我就抢，不仅皇后，还要抢你的皇位，抢你的三宫六院。”景晏笑着，也伸出一根手指，正对着景熠那根食指怼回去。
景熠一下笑开，越过桌子就跳到了景晏那边，“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把我也抢了，阿晏你学坏了。”
他用胳膊肘拐着景晏的脖子，“说，你不是真的阿晏，你把我们阿晏藏哪去了？不说就灭口！”
景晏乐不可支，身体被拽得后仰，“什么不说就灭口，人家都是说了才灭口，哪来的傻皇帝。”
景熠没理也理直气壮，“我是皇帝，我说了算！”
“没用，皇位被我抢了。”
“你敢篡位，你个逆子，我掐死你。”
景晏顺着景熠地力道头向后仰着，脑袋刚好磕在景熠肩头，脖子上还被胳膊架着，眼睛往上刚好看到景熠尖尖的下巴，和带着一点油渍的唇。
景晏倏地别开眼，原本故意玩闹就是为了转移景熠的注意力。
不喜欢女子，那喜欢什么？答案不言而喻，他不愿景熠想到那里。
可是闹着闹着，自已反而差点没忍住。
景晏皱了皱眉，他好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已。
景熠发现他皱眉，忙撒开手，“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看看。”
景晏半仰着，重心不稳。景熠就一手圈住他的肩膀，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去看景晏的脖子。
这一幕放慢，像是要低头亲他似的。
只一眼，景晏的喉结上下滑动，想挣脱却又不舍，望着欺身在他脖子前认真查看的侧脸，心怦怦的跳。
第757章
如果是你，就不讨厌
景晏别开眼，任由景熠看，耳根子到脖子几乎红成了一片。
景熠看了会，语气担心，“怎么勒红了，我没怎么使劲啊。”
他头更低，对着刚刚自已勒景晏的地方，吹了一下。
吹拂的气息集中在喉结一处，而后又往外蔓延，留下一层水雾，凝结成水珠，滚落而下。
景熠愣了一下，才看到是景晏的汗。
“阿晏，刚立春，天还没热呢，你怎么就开始出汗了。”
景晏没料到景熠会这样，身体陡然紧绷，差点没站住。
原本他就是重心不稳地靠在景熠肩上，这会腿一软，差点摔了。
幸好景熠力气够大，扶住了他。
景晏身体稳住的一瞬间，就往旁边退开两步，手掌握住自已的脖子，低声清嗓，“穿多了，没曾想今日这般暖。”
景晏声音低哑，像是压着什么。
景熠看了看外面的春日阳光，又看了看自已是穿一层单衣也不觉冷，而阿晏里里外外穿了三件，好像看起来确实热。
景晏太了解眼前这人了，知道他信了自已的回答，忙道：“又光脚，我去给你拿鞋。”
“行。”景熠在景晏原本的椅子上坐下，“差不多再等会去摄政王府还能蹭顿饭。”
待两人穿戴好出宫时，为了不热，景熠特意少穿了一件，结果出门就被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晏，我怎么觉得没你说得那么暖啊，我有点冷。”景熠出宫，很少惊动宫人，都是带着景晏偷偷地就溜出去了。
景晏抖开手臂里搭着的披风，裹在景熠身上，低头仔细地给他系上扣子，道：“都说了让你多穿一件。”
“但是你不是说热吗？”景熠问得无比认真。
景晏：“……”
他低头看景熠一眼，“我热，你又不一定热。”
景熠本也就是随口一问，看着景晏在面前，一下注意力被转移。
“诶，阿晏，怎么你现在比我高了啊？我才发现。”
景晏笑笑，“你没发现的事多了，快走吧，外面风大。”
虽然有太阳，可空气里的湿冷仍旧凉人，两人不想吃一肚子冷风，一路上再没怎么说话。
到了摄政王府，大老远就听到震天响的婴儿啼哭。
南凤清两兄弟被扔去了军营磨练，时常不在家。
景熠和景晏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进去，刚踏进摄政王府的门，哭声就消失了。
随后牧野抱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身侧跟着雪冥。
景熠和景晏自长大后，就害怕雪冥害怕得要命，一见到雪冥，本能地就躲到了墙后面。
牧野抱着南一一哄了一会，哄睡着了，才拉着雪冥去了后院，去之后还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地惹人怀疑。
景熠抓着景晏就跟，“阿晏，别出声，我们去看看。”
景晏不太赞同，“阿熠，球叔和野哥的事，你我不好偷看。”
景熠不理他，只小声道：“阿晏，你这称呼让球叔听到了，定然用眼神杀死你。”
景晏失笑，“你不是也这么叫。”
“我当面叫雪叔跟牧叔。”
景晏笑着摇头，任由景熠拽着走。嘴上说着不好偷看，实则带着景熠找了个不被发现的地方偷看的也是他。
两个人挤在一个墙缝里，几乎身体挨着身体，缩成一团。
不过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缩着一起，倒是不觉得不舒服。
墙缝稍稍拐弯的外面，就是牧野和雪冥。
此时，雪冥被牧野推到了墙上，牧野单手撑在他脸一侧，似乎在撒气。
景熠悄悄咪咪地把眼珠子伸出去，看一眼就立刻收回来，只一眼就足够让他激动地死死抓住景晏的手。
他用口型无声道：“球叔在被欺负，好美。”
景晏轻轻拍了拍他脑门，摇了下头。
景熠自小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球叔好美，球叔好美，偏偏除了姑姑和野哥，球叔不喜旁人这般说。
另一头，牧野撑在墙上的手忽而去摸了下雪冥的耳垂，吊儿郎当地，“大雪球。”
“嗯？”雪冥眼睫颤了下，耳垂被牧野捻得泛红。
牧野啧了一声，有些烦躁。而后拽着雪冥的衣襟往下，吻了过去。
一边吻着，一边含糊出声，“你自找的。”
雪冥任由他亲，手臂缠上牧野的腰，又缓缓滑到肚子上，只一下，牧野倒吸了一口气，脑袋软软地栽在雪冥脖颈。
某倾世美人得逞的笑笑，俯身在牧野耳边问：“回房？”
牧野额头抵在雪冥脖颈，咬牙切齿，“你快点！”
“遵命。”雪冥弯腰将人抱起，脚尖轻点，离开了后院。
离开的方向，是两人在摄政王府的房间。
景熠和景晏一个比一个脸红，彼此对视一眼，又立刻移开。
他们懂事后就知道球球跟野哥的关系，也看过两人时不时就亲亲我我，有时候喝醉了，眼神就跟粘一起了似的，黏黏糊糊地分不开。
之前也不觉得什么。
毕竟姑姑和姑父也是这样，乔丞相和诗姐有时候还要更过分，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人在墙缝里缩了好久才出去，左右看没看到人。
“阿晏，我们去看小表妹吧。”
景晏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都没听清景熠在说什么，就点头。
景熠走到正门，假装两人刚进来，招过来一个下人问：“姑姑和姑父可在？”
“启禀皇上，摄政王和王妃去别院了，如今摄政王府做主的是雪主与牧将军。”
景熠愣了一下，“真不要小表妹了？”
那下人笑了一下，回道：“王妃说雪主与牧将军太闲了，让他们带，带不哭了她再回来。”
“姑姑这娘亲当得，够潇洒的。”
景晏也笑，“我们看看就走。”
景熠点头，可不就是只能看看就走。
他们总不能现在去敲球球和野哥的房间，说他们来了，然后他们又走了。
要真这么干，他俩不如趁早收拾收拾躲到银山里去。
南一一睡得正好，加上景郁不在府上，也就不存在再不看孩子就要被扔的可能。景熠和景晏也就只看了一眼，就回了宫。
景熠倒还好，景晏满脑子都是乱的。
眼神落在身侧的身影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阿熠，你觉得球叔跟野哥这样的关系，好吗？”
景熠扭头看他，“我敢说不好吗？”
景晏失笑，“那倒是。我的意思是……嗯……”
景熠一把搂住他的肩，“阿晏，跟我演什么欲言又止呢，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说我会不会讨厌断袖是吧？你喜欢男人？那你喜欢，我不讨厌。”
第758章
都不高兴
景晏看了眼搂着自已肩头的手，低声问：“是不讨厌，还是因为是我，所以不讨厌。”
“嗯……其实吧，不管是不是你，我好像都没有多大感觉，但是我觉得像球叔和野哥那样的，可遇不可求。阿晏，你有喜欢的人了？”
景熠目光澄清地望着景晏，满眼的求知欲。
景晏猛得反应过来，“没有！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女子，也不曾说我就喜欢男子。”
“这样啊。”景熠还有点担心，“那你喜欢什么？”
景晏紧张地深深吸气，道：“我只想像现在这样，所以……所以你若不想娶皇后，我来娶，反正我没什么喜欢的。”
景熠耸耸肩，“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喜欢的人。我知道阿晏你是想帮我，但是我身为一国之君，这是我该做的，你放心吧，不就是娶个皇后稳固国体，我忍忍就是了。”
景晏没再说话。
他跟景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事。
……
景熠觉得阿晏最近不开心，但是他想不通原因。
“启禀皇上，吏部尚书文大人求见。”
正发呆的景熠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几近黑透的天，“这么晚？他不是快要告老还乡，早就不理政事了吗？还大晚上地来皇宫”
“是，文大人说，是有求于皇上。”
“让他进来。”
“是。”
文大人算是几朝元老了，一直兢兢业业，不论谁掌权，都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是个好官，景熠很尊重他。
“拜见陛下。”文大人看着景熠就要跪。
景熠忙上前，扶住了他，“文大人不必行礼，听说您有事找朕，何事？”
文大人眼底闪过欣赏，少年帝王，沉稳如斯，又有容人之怀，体人之量，国之大幸，民之大福。
“陛下，说来惭愧，老臣一生上对得起帝王，下对得起百姓，一向心高气傲，极少求人。只是……皇上可知老臣老来得女，名文静。”
景熠点头，“听说过，还听说文大人对几个儿子严格，对这个女儿却是宠爱至极，要什么给什么。”
文大人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说来惭愧，小女虽说任性无度，但也知礼懂礼，就是胆子大，一心想着成为乔夫人那样的女子，天天说什么敢爱敢恨，老夫着实是理解不了。”
景熠笑了，“成为乔夫人那般女子也无不可，就是因为乔夫人，所以如今九州女子能参军，男子能入绣房。文小姐胆子大些，也无妨，可是犯了什么律法，让文大人求到朕这里来了？”
“不不不。”文大人连连摆手，看了眼景熠，发现他确实是真诚发问，重重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老臣惭愧啊，小女胆子大到，想……喜欢了晏皇，可晏皇常年都在皇宫，她见不到人。就日日闹着喊着，要老臣将这信交给晏皇。”
文大人尴尬地老脸都红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陛下您是知道的，晏皇只理国事，从不与我等朝臣接触。老臣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求陛下转交。”
景熠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合着，这是文小姐给阿晏的情……情笺？”
文大人重重地点头，郑重其事地把那信递给景熠。
景熠接过来，忽而觉得不对，问道：“阿晏基本不出宫，一年到头不是在朕寝宫就是在御书房，文小姐是如何见到他的？”
“小女见过皇上，说是有一回在摄政王府附近，见过皇上您与晏皇在一起，一见倾心。”
景熠忍不住道：“文小姐怎地没看上朕？”
文大人心里咯噔一声，他之所以一直不敢送信，就是害怕皇上与晏皇间起了嫌隙。
可抬头看景熠，发现他满眼都是无奈和好笑，愣愣地回了句，“大抵……大抵是缘分未到。”
景熠不再为难他，挥了挥手，“这信朕会转交给阿晏，文大人放心吧。不过阿晏的性格，文大人该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让文小姐切莫因此伤怀。”
“是，老臣也是这般劝他的，晏皇心中只有国事，并无儿女私情。”
景熠笑了笑，没再说话。
文大人识趣地退下了。
景熠手指弹了弹那信，鼻端盈着幽幽清香，一看就是用了很多的心思在这信笺上面。
他靠坐在桌案后的宽大椅子上，一手夹着信，一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思索。
阿晏不喜欢女子，文小姐怕是要失望。
只是……
景熠蹙了蹙眉，睁眼盯着那信。
不知为何，他刚才心里突然生出庆幸，幸好阿晏不喜欢女子。
否则，他若真是身旁有了别的人，那他……景熠蹙了蹙眉，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头就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他太习惯阿晏在身边了。
他们一直就是这样一起长大。
他粗心，阿晏细心，但是他总能发现阿晏不开心。
他爱玩，阿晏勤奋，阿晏总是想尽办法让他多记些东西。
景熠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自已怎么就开始回忆往昔了，脑子有点乱。
最近阿晏不开心，这信……会让他开心一点吗？
好歹，得让阿晏知道，他是有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