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韩书德刘二 本章:第81章

    “很好。”廖远停说。

    窦静云点点头,没再说话。

    刘学到学校后第一件事不是找校长,而是控制不住地前往教室,想看看同学们都学到哪儿了。他缓慢又小心地上着台阶,太长时间没来,一切都没变,又仿佛都变了,他珍惜地摸着走廊扶手,看着明媚的太阳,耳边是同学们的读书声,他深吸两口气,仿佛被学习的氛围熏陶了。下课铃打响,他猛然惊醒,迅速甚至是飞快地下楼,直奔办公楼。

    陶京平等候多时了。

    他笑着问刘学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上学的打算,就接个电话出去了,刘学双手放在膝盖上礼貌地等着,看着窗外的太阳逐渐西下,将天空渡一层漂亮的金色,墙上挂的钟表从一个数指到另一个数,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频频回头看那扇被掩着的门,低头给廖远停发消息,找他要陶校长的电话号码,如果陶校长还不回来,他就要走了,他心里挂念着廖远停,坐不安生。

    廖远停将电话号码发过来,他拨打过去,陶京平愧疚地向他道歉,说自己临时开个紧急会,没来得及和他说,刘学说没关系,等陶校长有空了他再来。电话挂断,他从办公楼走出去,脚步一顿。

    李峻。

    突然面对长时间不见的朋友,刘学有些窘迫和尴尬。

    李峻比他更呆滞,他站在原地使劲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手足无措着,像是想很快地跑过来问个清楚,又像是怕冒犯,一时站在原地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后更不是,直到刘学主动向他笑笑,他才猛然冲到他面前,瞳孔颤着,刘学被他冲过来的速度惊了一下,还没说话,李峻急急地说:“你等我一下。”

    刘学看着他跑远,没等三分钟,又见他气喘吁吁地从楼上下来,抱着一大叠笔记本,他用一条腿撑着书,一只手拿着笔,咬下笔帽,快速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这是我的学习笔记。”他看着刘学,眼眶有些湿润,“我还是年级第一。”

    刘学的嵴椎骨都在发麻。

    他看着李峻,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变了,比之前高了,壮了,也阳光了。

    “谢谢。”刘学郑重地道谢,接过他手里沉甸甸的书本。

    “你怎么来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李峻跟着他,看着他清俊的侧脸,“那是我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不关机。”

    “好。”

    他们走到校门口,刘学说:“不用送了,回去上课吧。”他抿抿唇,“阿姨还好吗?我……我没抽出时间去看望她,抱歉。”

    李峻摇头:“你已经来了很多遍了,你的……哥哥们,经常来的。”

    刘学微笑着点点头,“我走了,你回去吧。”

    李峻犹豫着,看着他的背影,少年的友情在此刻勇敢又无畏,他大声说:“我也不搬家,刘学!记得找我!”

    刘学一顿,笑了,不知道被什么鼓舞,也充满傻劲儿地大声回他:“好!”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愉悦地和廖远停打电话,想向他分享今天的惊喜,他翻着李峻的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节课都学了哪些重点,无论哪个科目,都连贯精准,没有一句废话和重复,还有细心的注解和标注,还有些以前学的知识点串联,可见这是李峻专门为他准备的。

    廖远停接了,不仅接了,还听他分享了自己的喜悦,并嘱咐他回来的时候慢点,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茶室陷入安静。

    “你爱人。”

    对方优雅地品茶,垂着黑长的发。

    泼墨山水画的屏风隔开,一方斟茶谈话,一方弹琴作曲,四方红木桌,青白色桌布垂下,茶具摆在当中,翠绿色的茶叶沉沉浮浮。

    她微微抬手,弹古筝的女孩儿便退了出去。

    她面容白皙,虽上了年龄,但保养得当,素颜也颇具风情,举手投足间很有韵味。

    “你宁愿自己来见我,也不愿意让他冒险。”

    她给廖远停斟了茶,挑着眼尾看他,“是胆子大还是猜得到是我?”

    桌下,她的脚勾着廖远停的小腿逐渐向上,廖远停喝口茶,平淡地看着她,“宋主任想聊的总不能是勾引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男人。”

    宋檬忍俊不禁,捂着嘴笑,她长相端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像个吃人精气的狐狸精。

    “当初我就是这么勾引你父亲的。”她伸手摸廖远停的脸,“你长得可真像他。”

    廖远停笑了,抓住她的手腕,“宋主任,自重。”

    宋檬微微挑眉,“自重?”

    她拍拍手,很快进来一个女孩儿,年龄不大,身形还很瘦弱,穿着岔开到大腿的旗袍,两条嫩白的双腿笔直漂亮。宋檬看她一眼,她便迅速跪在廖远停身边,给他捶腿。

    “你这个哥哥腿不舒服,你好好给他按按。”

    廖远停眉头皱起,伸手拦她:“站起来。”

    女孩儿死死地低着头,固执倔强地跪着。

    廖远停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能情绪激动,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女孩儿的手腕,硬是把她扯起来,额角跳着的青筋显示他在怒气值的边缘,但他面色不显,只是抽两张纸递给她,让她擦膝盖。

    “宋主任。”廖远停直直地看着她,“打哑谜没意思,我也没时间陪你玩,如果你想排遣寂寞,有更好的人选。”

    宋檬意味不明地笑着:“你觉得我约你出来是干什么?”H蚊

    她站起身,冷冷地看眼女孩儿,女孩儿连滚带爬地出去,她走到廖远停身后,环着他的肩膀,柔声道:“远停,好人都不长寿,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人只是人,永远不可能是开天辟地的那一个。”她长长的指甲划着廖远停的下巴,“我有数不完的钱,用不尽的权力,我在这里生活的非常好,如鱼得水,平步青云,这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吃了任何人都没吃过的苦才爬上来的,拿我半条命换的,你说毁就毁了。”她漆黑地瞳孔看着他,“我好爱你啊。”

    廖远停笑了:“看来宋主任不仅参与了,还牵扯很深。”

    “那当然。”她自豪地笑着:“你以为那些女孩儿都是谁送去的?”

    廖远停将她拉开,“宋主任,据我所知,你还有个女儿。”

    宋檬猛然掐住廖远停的脖子,眼底通红,她像附人身的恶鬼爬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难道你要问我同是女人,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狠吗?”她咯咯笑,“廖远停,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她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情绪激动地像要想将他掐死:“你猜我的女儿在谁的手上。”

    廖远停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宋檬猛然松手,坐回去,抽烟,“你知道一个偏远的农村女孩儿会遭遇什么,面临什么吗?”

    她鄙视地看着他:“男人总是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实际上呢?哪一个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他们喜欢什么你知道吗?最喜欢糟蹋女人。你说巧不巧,比男人还了解他们自己的,偏偏就是被他们蹂躏的女人。你觉得我可恨,你只看到我的所作所为,但你看到了吗,只要你想,你就有无尽的权力,你有你的崇高理想,而你的父亲只用一句话,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孩子。”

    她弹弹烟灰,“一个农村女孩儿,面临被强奸,被猥亵,被拐卖甚至被卖的命运,没有人乐意供她们读书,读书干什么,出来还是要嫁人,不如早早把婚事定下,还能帮家里的父母减轻负担。你看到的是什么?是我让她们上当官的床,但你没看到的是什么?是她们的艰辛与困苦,女人有什么?女人在当下的社会只有自己的身体,她有什么就利用什么,有错吗?用最低廉的成本换最高价的报酬,不行吗?是,你正义,你伟大,你在她们被拖进树林里的时候在哪儿?你在她们哭着不想那么早早嫁人的时候在哪儿?就该让她们在那山沟沟里接受命运的安排对吗?我不觉得我让她们接受这一切有什么错,出生艰难,就更应该明白这个世界的困苦与黑暗。”

    她鄙夷地看着廖远停,“以免以后找无法和自己感同身受,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追求理想只知道批判的男人。”

    廖远停笑了:“宋主任,如果不是我上过几年学,我真就被你说动了。”

    宋檬一顿。

    “被你安排的命运就不是被安排的命运了吗,不可否认在时代的进程中依然遗留很多弊端和阳光无法照耀普及的角落,但如果每个人都是宋主任这种论调,像你安排的那些女孩儿,像刚才跪在这里的女孩儿,你因她们出身艰辛,就把她们打上标签像商品一样卖出去,和不听从女儿意愿逼迫她们嫁人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照宋主任的说法,你卖她们,她们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将她们卖了个好价钱?如果她们真的感谢你,如果你做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跪在我的脚边。”他一字一顿,“给我擦鞋?”

    宋檬猛然抓起茶杯颇他一脸茶水,她死死地盯着他:“你想得美。”

    廖远停笑了一声,抽张纸巾擦擦脸,“为自己鸣不平后,就该进入正题了,宋主任,我没时间听诡辩。”

    宋檬冷静了点儿,也笑了:“你跟你父亲一样可恨。”

    廖远停没说话,宋檬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廖远停微微眯眼,刚伸手,宋檬就笑道:

    “我的女儿在你父亲手里,如果把这个也给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盯着他:“我不管你们要整谁,我不能被牵扯进来,所以,想要这个U盘,把你最重要的人交给我。”

    廖远停一顿,收回手。

    宋檬收起U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爱人,又或者……你可怜的母亲。”

    她冷笑:“二选一,亲爱的。”

    151.

    下着雨的医院总让人感到窒息。窗外乌云压顶,仿佛一双巨大的眼睛,窥探每个人的生死。廖远停手边放着一个玻璃杯,他盯着那杯子看,窗外淅淅沥沥,站在窗边向下望,能看到被风吹动的树枝,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飒飒作响的姿态,病房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整个病房只有他自己,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玻璃杯,发出清脆地啵一声,他又弹了一下,仔细听着分辨,似乎能看到河水的波纹,漩涡,一圈又一圈由内渡外。

    病房门被推开,廖远停将玻璃杯倒上温水,来人站在床尾,片刻后坐下,沉默地看着他。床头,床尾,之间是一个较为安全且疏远的距离。“我见过宋檬了。”廖远停主动开口,双手放在腹部,和廖华恩平视。

    廖华恩没答话,他十指相扣,拇指相互旋转,是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动作。

    “我恢复的不错。”廖远停很淡地笑,掀开被子,撑着桌子从床上下来。他比之前胖了些,病服穿在身上没再那么晃荡,但比起车祸前,气色还是苍白许多。他一步步缓慢地走到廖华恩面前,张口喊了声:“爸。”

    廖华恩的拇指停止旋转。

    他看着廖远停平静漆黑的双眸,不着痕迹地深呼吸。

    “挺好。”他说,声音有些哑,他咳嗽两声,清嗓。廖远停看到他乌黑的发中夹杂的白发丝,他这个年龄,早就半白了头,但讲究、好胜、要面子如他,还是把代表忧愁、年龄的白色染成了黑,试图通过沉默地只言片语来证明他一帆风顺、如鱼得水的人生。

    尴尬的气氛在父子间蔓延,廖远停望向了窗外的天,灰白,灰败,像拥有崇高理想却最终因数次失败而放弃的人脸,他在这压抑的天空中看到许多人,甚至看到他自己。他的情绪第一次在廖华恩面前有明显的波动。握成拳的手,手腕上蔓延的青色血管,手背上略微鼓胀的针眼,长时间站立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芦苇。

    “小时候,我每天都很盼望你回来。”

    廖华恩眉头一跳,心跳加速,他不受控地看着廖远停,看着他的儿子,这似乎是相隔几十年,他第一次对他谈心,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父子之间最像父子的时候。

    “爸。”廖远停很困惑,“是我不够听话吗?是我像完成任务一样向你汇报家里的情况,却连最低标准都没有达到吗?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吗?”

    他有没有感到一点对他不公平?

    他知道他忙,不打扰他,知道他怕母亲出事,克制住自己孩子的天性,努力懂事,努力减少给大人带来麻烦,他就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迎接他的却是当头一棒。

    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他不清楚,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权力干涉,他只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的付出、他的隐忍、他的愿望,都可以被忽略,因为他什么都决定不了,所以他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

    多可悲,他太想要一个有父亲、有母亲的家,在得知廖华恩出轨的一刹那,依旧自私地当作没有发生过,他害怕,他在害怕,如果真相大白,事情揭穿,他一直维护着、呵护着的,如履薄冰般的,虚幻泡影般的幸福家庭假象,是被他自己亲手打破的。

    他太想拥有一个变形金刚了,变形金刚看起来是那么强大、强壮、无坚不摧,像是成年男人力量的代表,像是父亲这一词的具象化。

    他所渴望的被埋没,他想要的夹杂太多,灰尘铺了一层又一层,像覆盖一本被人遗忘许久的书,充满儿时的回忆和委屈,在他十几岁时不敢碰,在他二十几岁时依旧不敢碰,而在经历生离死别,大彻大悟后,他才有勇气翻开书本第一页,上面画着哭泣的表情,诉说着他的痛苦,他终于变得强大,敢于直面不堪又隐晦的曾经,以及被封存在角落里卑微细小的爱意。

    廖华恩张张嘴,又闭上,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面对儿子茫然又委屈的质问,他像是失了声,他想起自己曾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自己的父亲问:“你为什么喜欢他们,就是不喜欢我?!”

    太像了,每一句,每一个词,每一个表情,都太像了。他所受的、无法排解的不公与痛苦,将他自己当作承载体,一股脑地全倾泻在廖远停身上。廖家出痴情种,出情深意重,但也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誓不罢休的怪人,这仿佛是一种诅咒。

    廖远停深深地看着他,转移话题,“我很感谢你能帮我们。”

    和宋檬分道扬镳后,廖远停很快就反应过来背后是廖华恩在给他们指路。否则单凭他们自己,猴年马月也查不到宋檬身上,没有过硬的关系及人脉,甚至是阅历,跨越阶级调查难如上青天,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和目的,有线索总比没有强,只是他摸不透廖华恩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场没有胜算的仗他又是否愿意参与多少,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抓紧这个机会,只是面对宋檬的威胁,他虽不会妥协,但也会做最坏的结果,“我想过了,无论是我妈,还是刘学,只有把她们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他要把她们摘出去,摘干净。

    廖华恩皱了下眉。

    “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妈,爸。”廖远停像托孤,“我希望请你也保护好刘学。”他说:“我有家了,他是我的家。”

    廖华恩一顿,眼里闪过茫然和惊愕,对于这个说法感到诧异和惊讶,他消化了一会儿,看着廖远停认真的神色,才思绪转弯地反应过来,他一直认为的,玩玩而已,在两个孩子这里,已经是责任与义务相辅相成,需要承担,更需要成长的独立天地,他在这一刻,才真正幡然醒悟似的明白过来,长大了,他的孩子长大了,物是人非,他有自己的顾虑和担忧,他即将和他并排站立,而不是他背后的小子。家,这真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与形容,在他和苏婧之外,廖远停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家,甚至是他自己的家,他明白的太晚,而他的妻子又知道的太早,只是她劝解也开导不了他。

    这才是廖远停释怀的根本——他不再惧怕失去,不再惧怕撕开原生家庭脆弱的薄膜——不再害怕被抛弃。

    他有了自己的底气。

    廖华恩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脚步微晃地走向门口,廖远停看着他的背影,说:“照顾好自己。”

    廖华恩停下,向来挺直的嵴背有些弯曲,有些驼的背映照着他的失魂落魄,他轻轻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廖远停沉默地望向门外,走近已然被冷落下来的玻璃杯,端起来喝了。冰凉的水滑过食管,流进胃里,清楚地让他感知到器官的存在甚至是存活。在这一刻,他与曾经的自己告别,合上了那本被尘封的书,将它点燃,熊熊的烈火,烧断了他的执念。

    出了医院,廖华恩坐在轿车里止不住地咳嗽,激烈到像把肺部咳出个血窟窿,司机和秘书紧张地询问他,他摆摆手,整了整衣服。

    廖远停要以身做局——这是他今天叫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是他曾经端着酒杯教导他的,一局真正的好棋,不想被人发现的最好方式,就是隐藏在棋子中,随风而动。

    他告诉了自己他的立场,剩下就是廖华恩的选择。

    “刘司机最近怎么样。”他擦了擦手,将湿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跟孙昭市长学习回来没有?”

    秘书眼神微动,“回,回来了。”

    “结巴什么。”廖华恩笑笑,“好久没见老朋友了,有时间找他叙叙旧,对了,孙檬孙主任的闺女多大来着?”

    秘书后背毛毛的,“上大二,19岁。”

    廖华恩和蔼道:“谈男朋友没有?是不是处女?”

    秘书咽口唾沫:“这个……还不清楚。”

    廖华恩转转脖子,“查一下,带过来。”

    152.

    “合着……是苦肉计?”

    “也不算。”对上窦静云的眼,廖远停哽了一下说,“大部分。”

    托刘学的福,如果不是他,廖远停也不会想到以亲情入手施压廖华恩。虽然他总说自己想的简单,殊不知有时候真相就是简单的,只是人们不愿意相信,把他想复杂。

    “接下来怎么办?”

    “等。”

    廖远停撑着手杖站在窗前,微微眯眼看底下忙碌的人群,“国检已经过去,省里市里沆瀣一气,省检把群众反映的问题、上访的名单都反馈了回来,还指望他们做什么,心情好了,对相关领导进行工作落实不到位的约谈,出个问题整改台账,再写个整改报告,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无路可走了?”

    “住院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廖远停转身看着他,“几十年前被迫卖淫的妇女和被拐卖的儿童,最后都去哪儿了?”

    “那谁知道,可能给笔钱,都打发了吧。”

    廖远停摇摇头,沉思片刻,说:“我们得去见一个人。”

    “谁?”窦静云下意识反问,随后连忙摇头,“又出去,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再把你伤着,刘学非噼了我。”

    廖远停自顾自地走到病床边穿衣服,认真道:“他会支持我的。”

    “放屁,还开始自欺欺人了。”窦静云骂骂咧咧地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快点儿。”廖远停催他,“今天星期五,刘学放学早。”

    “你他妈。”

    两个人迅速出了医院,窦静云突然好奇,“怎么我发现这两次出来都没人找你呢,那些医生护士,都当没看见。”

    “提前打过招呼。”廖远停靠着背靠,“李单快出院了吧。”

    “星期天,就后天。”窦静云从后视镜里看他,嘲笑,“羡慕吧。”

    “羡慕。”廖远停笑笑,“我和他一起出。”

    窦静云呸了一声,“你想得美,他什么伤,你什么伤,你腰不想要了吧,你要是废了,我就给刘学介绍澳门190的高个混血大帅哥。”

    廖远停有恃无恐,“随你。”

    “这可你说的。”

    车里沉默片刻,廖远停一手杖就戳窦静云腰上了。

    “我操疼疼疼,开车呢哥——”窦静云躲着揉了两下,“你命不想要了吧,还嫌撞的不够是不是。”

    廖远停收回手杖,沉默地看着,半晌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我问过宋院了。”

    “怎么说。”

    “就这样了。”他云淡风轻地,“干不了重活,不能长时间站立……”

    窦静云抿抿唇,语气严肃下来,“没事儿,我们去国外再看看。”

    “没用,永久性创伤,去哪儿都没用。”

    “廖远停。”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廖远停淡笑着,“赶在我还有毅力和勇气和他们拼一把的时候。”

    两天前。

    刘学见过陶京平校长回来的时候,廖远停跟他打电话,说想吃水果,让他回来的时候买一点,刘学莫名其妙,病房有水果呀,吃完了吗?他问廖远停想吃什么,廖远停一时沉默,改口说是窦静云想吃,正开车拼命踩油门的窦静云差点一脚闷那儿,他朝后视镜竖个中指,扯着嗓门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那个刘学啊,你买点猕猴桃什么的……什么都行……”挂断电话,窦静云冷笑着,“廖远停,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说刘学同意你出来,结果是骗我呢,怕被发现你还不敢承认,还让我背锅,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这个耙耳朵。”

    廖远停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快点儿。”苌煺铑A咦追﹤更证理

    窦静云:“你来你来你来踩。”

    廖远停:“我来就我来。”

    “你他……”窦静云瞪着眼,一把把他推回去,“坐那儿吧你……”

    廖远停望着车窗外的人群,说:“不行。”

    窦静云:“……八十码了哥,还不行,市区你开一百试试,你插俩鸡翅膀飞回去吧你。”

    廖远停摇头,“是刘学,他得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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