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恶的是，那魔修还扬言是小师妹抢亲，对魔君强取豪夺！
现在修仙界的满大街，都是小师妹和百里玄的话本子。
什么《霸气姜圣俏寡夫》……
什么《魔界娇夫：百里夫君，哪里逃！》……
什么《修仙之一吻定情》……
什么《霸道体修强制爱》……
她都看过了，没一个靠谱的。
那百里玄不仅不出来辟谣，还真的自称是小师妹的寡夫。
据合欢宗的女修说，他们派去攻略魔君的弟子被扔出魔界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那些合欢宗的弟子都说魔君大人这是要给亡妻守一辈子节。
此后，百里玄便一直蝉联修仙界俏寡夫排行榜的榜首。
七百年了……
地位无人可撼动！
“谷主，海月城掌柜传讯！”
灵宠阿灼扒着窗框小声提醒，尾巴尖卷着账本，“新店首月流水破百万灵石，东海蛟族包场要开十日流水席。”
“快算算！”乔双音瞬间坐回软榻，染着蔻丹的指尖哗啦啦翻账册。
“三成给灵兽苑扩建温泉池，两成采购灵果，剩下的……”
她突然拍案而起，“拨五万灵石给凤洛城天祭大典！咱们梵天谷要搞灵兽巡游！让那群小崽子都幻形成姜墨扛棒子的模样——”
声音戛然而止。
阿灼看着自家谷主突然蔫下来的猫耳，尾巴也跟着软了下来。
“阿灼。”乔双音突然把脸埋进灵狐毛里，闷声说，“小师妹最爱凑这种热闹了，要是小师妹在，凤洛城一定能更热闹……”
灵宠尾巴轻轻环住她颤抖的手腕：“谷主，慕辞殿主前日传讯说姜圣的肉身已经重聚完毕，在聚灵台养着呢，就差昆仑瓶聚魂，他说最少再等三百年，姜圣的魂就差不多能聚齐了！”
“三百年三百年，七百年前师尊就说最多五百年，结果都过去七百年了小师妹还是死的透透的！”
乔双音激动地伸出三根手指，“都怪那什么劳什子异界天道，把小师妹的魂都碎成了渣渣，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小师妹……”
“能的！”阿灼附和。
乔双音捧着脸郁闷，突然想起来什么：“玄天圣地不是要趁着天祭大典搞什么祈福仪式吗？我准备的金丝绣屏送去了没？”
阿灼尾巴尖亮起传讯符咒：“今早刚传来留影，玄天圣地的迎宾弟子拆开礼盒时，整个山门都被金线晃得睁不开眼，不过……”
灵宠突然用爪子捂住嘴，“他们把您放在里面的‘香飘十里丹’也当众打开了，说是七大长老被臭的晕过去两个。”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乔双音拍着软榻笑得花枝乱颤，“当年他们那七个长老帮着江柔欺负小师妹，要不看在他们把圣主之位给小师妹留了七百年，还天天给姜圣祠送功德香，本谷主才不会只是小小作弄他们一下呢。”
乔双音笑完又唉声叹气起来。
她摸出块留影石对着天空念念有词：“小师妹，你要是再不醒……我收藏的修仙界美男图鉴可就独享了。”
……
千机阁。
夜云歌的千机引在穹顶交织成星图，三百六十盏琉璃灯悬空流转，将机关兽的鳞甲照得流光溢彩。
这尊以天柱碎片为骨的巨兽，正伏在工坊中央吞吐灵雾，额间嵌着的灵石随呼吸明灭。
“左前爪抬高三寸。”
夜云歌指尖金丝微颤，操纵着机关兽利爪精准扣住地面，“这尊机关兽天祭当日要托着姜圣冰像绕天柱三周，关节润滑要用东海鲛油，莫用普通灵脂……”
一道屋外的声音打断了夜云歌的话。
“阁主！玄天圣地传讯！”
学徒捧着玉简踉跄跑来，青烟凝成几行小字。
「圣地三千弟子已绘完数万道往生符，祭坛引魂香已燃七日，不知千机阁的三千引魂铃是否准备好。」
夜云歌轻点青烟凝成的文字，“传讯玄天，昨夜子时已用星河舟送往圣地，此刻应当到了。”
工坊穹顶忽然透进一缕晨光，照在正在组装的巨型机关兽上。
夜云歌望着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往生咒眼底泛起笑意。
“七百年了……姜墨，大家都很想你。”
第345章
姜墨醒了
玄天圣地。
大长老姜宸玉踩着云纹靴掠过回廊，三长老姜微云正捏着玉简清点祈福的贡品。
春阳穿过云朵，将长老袍上的鹤纹映得透亮。
姜宸玉将手中的册子抖得哗哗作响，“今年新收的三十六个弟子，竟有半数能引动天罡正气。”
他望着广场上穿梭如织的白衣弟子，脸上都是喜意，“比前前那届强多了。”
“何止是弟子。”姜微云捧着玉简，认真的眉头拧了起来，“你瞧今日辰时的功德香，比去年足足翻了两倍——哎！那个搬祭器的别走歪了！”
姜宸玉广袖扫过供案上堆积如山的祈愿笺，忽然拈起一张朱砂笺。
笺上绘着火纹，赫然写着“愿与姜圣共饮魔渊酒。”
落款处还按着道泛着黑焰的指印。
姜微云失笑，“魔君倒是年年准时。”
两人说话间，广场突然传来金石相撞的脆响。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弟子捧着半截金靴冲上台阶：“大长老！姜圣像的登云履又被摸穿了！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双了！”
姜宸玉接过金靴对着日光细看，鞋尖处镂空的星纹被香客摸得油光水亮，隐约还能瞧见几个牙印。
姜微云气的瞪眼：“定是西山那群精鼠怪又偷啃圣像了！快去请五长老调金漆......等等，把圣像裤脚绣上荆棘纹，省得他们总以为摸鞋能求姻缘。”
姜微云正要掐诀传讯，忽闻云层传来悠远古埙声。
千丈星河舟破开霞光，船头三千引魂铃撞出清越声响，惊起满山云雀。
当先跃下的老者紫袍翻涌如云，乌长风踏着铃音飘然而落。
看到来人，姜宸玉和姜微云疾步迎上。
“乌老，您怎么来了，您去年不是说要去北冥闭关？”
乌长风抬手虚扶住他们二人臂弯，“闭关哪有墨儿重要，老夫看到有千机阁的飞舟来圣地，便蹭了个顺路。”
乌长风看着圣地广场上忙碌准备祈福大典的弟子们，“更何况，玄天圣地要给墨儿祈福，老夫怎么会不来。”
姜宸玉和姜微云连忙作揖，“太好了，有乌老主持大局，这祈福大典更加的妥帖。”
千机阁的飞舟卸下来的三千引魂铃，被弟子们系在祭坛四角的扶桑树上。
乌长风并指划过虚空，暗红火焰顺着指尖窜上铃芯。
“魂归！”
广场三千弟子同声结印，三千盏引魂铃突然齐声长吟，诵经声随铃波漾开。
“……敬告天地，玄天弟子日行一善七百载，愿以百万功德，换圣魂早归……”
乌长风望着香火中若隐若现的虚影，掌心轻轻摩挲着石像再也不会扬起的衣袂。
“小混蛋，再不醒，外公的鹤发丹都快压不住白头发了……”
……
此时，玉穹山巅。
山巅的灵雾浓得化不开，两个守山弟子蹲在聚灵台洞外的青玉碑旁，望着远处天际的祈福金光咽口水。
方脸弟子一脸艳羡，“你听朱雀钟又响了，真羡慕那些能参加天祭大典的兄弟，这会儿广场该开始撒金桂糖了，上次三师姐抢到颗裹着蜜露的，馋得我都流口水。”
圆脸弟子从乾坤袋摸出个青玉果，十分羡慕的咬了一口，“听说今年天祭大典的灵果宴用的是南海仙荔，这会儿怕是已经摆上朱雀台了。”
方脸弟子将佩剑横在膝头，叹了口气，“昨日抽签时，我原想着能去功德殿领香火钱，谁能想到是来看守聚灵台。”
他说着抬头望向洞内，三百六十五道符文锁链正缓缓流转，缠绕着中央那具通体莹白的寒玉冰棺。
他神色又变得敬重起来，“不过在此处值守三日，抵得过在外门打坐半月，若是旁人哪能如此接近姜圣。”
“你说……”圆脸弟子啃着青玉果突然压低声音，“姜圣真的能醒来吗？这都几百年了，听说魔君的心头血年年抽，抽的魔君脸都白了……”
“慎言！”方脸弟子猛地拽住他手腕，“上月有个外门弟子说了句‘怕是醒不过来了’，第二日就被派去扫了三个月登仙阶，这话可说不得。”
他压低声音，“要是被传到魔君的耳朵里，魔君保准要吃人的……”
说完，两个弟子对着洞内连忙双手合十。
“姜圣莫怪……姜圣莫怪……”
两人说话间，洞外飘来几片桃花瓣。
圆脸弟子伸手接住一片，看着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到禁制光幕上，溅起细小的涟漪。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寒玉冰棺内的人眼睫轻颤了一下。
“这青玉果水分也太足了。”圆脸弟子揉着肚子站起来，“你要不要同去后山松林？我方才数了数，咱们值守两个时辰了。”
方脸弟子将佩剑系回腰间，“我随你一起去，正好把晨间取的灵露送去冰室。”
两个弟子走后，寒玉冰棺内流转的灵雾忽然凝滞，姜墨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抽动。
她鸦羽般的长睫上结着冰晶，随着眼睑颤动簌簌落下，露出琥珀色的瞳孔。
姜墨茫然地望着洞顶倒悬的星图，和镇压她破碎神魂的三百六十五道禁制，眨了眨眼。
这是……
她撑着棺沿坐起，起身时听到关节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是生锈的机括重新咬合。
姜墨赤足踏在冰玉阶上，她歪头望着洞外九重禁制，那些足以困住真仙境修士的阵法在她抬手的刹那，竟如流水般自动分开。
山巅的风吹着她披散的长发，卷着桃花瓣落在她肩膀。
她望着远处的方向正腾起万千盏明灯，祈福诵经声顺着风飘来零星碎语。
姜墨歪头盯着灯火最盛处，含混不清地嘀咕。
“这么热闹居然不叫我？”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掠过七十二峰。
守山灵鹤惊得振翅飞起时，她早站在云海最高处。
广袖拂开遮眼云雾，三千青丝被罡风吹得猎猎飞扬，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两个弟子捧着灵露归来时，洞口桃枝恰好落下最后一片花瓣。
圆脸弟子摸着温热的青玉台阶嘀咕：“咦？这石阶怎的像被太阳晒过似的？”
“定是你方才洒了灵果汁。”方脸弟子仔细检查完好无损的禁制，望着洞内完好的冰棺松了口气，“快把师尊新炼的安魂香点上，再过半刻该换岗了。”
第346章
新世界
玄武大街。
姜墨赤足踩在新铺的青玉砖上，她仰头望着满城翻飞的祈福灯，有不少绘着金棒击天柱图案的灯盏。
姜墨有些新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现在的修仙界和她记忆里大不相同，让她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里。
“让让！阿西九来也！”
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挥舞木棍冲过人群，最前头的小胖子突然撞在姜墨腰间。
竹篾编的书箱翻倒在地，滚出本《天启纪事》。
姜墨弯腰拾起，看到扉页画着女子执棒劈开苍穹的插图，那棒头花纹与她曾经手中的阿西八分毫不差。
“姐姐你的睫毛好长！”扎双丫髻的小女孩看到她的脸，蹦蹦跳跳到她面前踮脚看她眼尾的鎏金纹路，“哇，跟姜圣祠里的画像一样会发光！你是用什么画的？”
“天启……”姜墨视线落在书本上的天启有些疑惑的喃喃，“天启是什么？”
“你连天启都不知道？”小胖子瞪大眼睛，“你一定是刚闭关出来吧，现在可是天启七百年！姜圣补天后，修仙界就按新历法算啦！”
姜墨若有所思，又盯着他们手中的木棍问：“你们怎么都拿着棍子？”
“学体修老祖呀！”小胖子唰地举起缠金线的木棍，棍尾刻着歪歪扭扭的“阿西九”，“我们是青龙书院甲等班的体修！每月考核要挥棍三千次呢！”
姜墨惊讶。
修仙界什么时候规定体修就要耍棍子了？
穿鹅黄衫子的女孩不甘示弱地晃了晃红绸棍：“我的叫阿东八！上旬刚学会‘挑山式’！”
她说着弓步后撤，木棍尖挑飞了树上落下的叶子。
姜墨接住叶子，眸子里满是疑惑，“可体修不是……没人要的苦力吗？”
三个孩童同时瞪圆眼睛，像听到什么荒唐话。
小胖子急的跺脚：“怎么可能！如今修仙界十人里三个炼体！剩下七个都是天生资质不适合做体修的！”
扎双丫髻的小女孩一脸骄傲，“没错，我们都是资质好才能炼体，只有体修渡劫才不怕雷劈。”
“为什么体修渡劫容易？”姜墨闻所未闻。
穿鹅黄衫子的女孩抢着答：“当然是天柱都是体修老祖补的，雷公敢劈狠了小心再塌一次！”
姜墨若有所思，几个孩童拿着书本又蹦蹦跳跳走远了。
姜墨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有卖花灯的，便走过去瞧。
她驻足在一架旋转的花灯架前，正俯身细看一盏兔子花灯，忽听得身后传来争吵。
穿流云裙的女修将花灯摔在男修脚边，“你连天柱幻境试炼都撑不过半刻钟，怎么配与我结同心契！”
“阿月你讲讲道理！”男修手忙脚乱地，“我才一百二十岁，怎么可能在天柱幻境里撑一刻钟！”
“姜圣十几岁就能补天柱！你一百多岁还好意思说！”女修甩袖就走。
男修哀嚎一声追了上去，“夭寿啊！七百年前的老祖卷现在的修士！没天理啦！”
姜墨望着男修追着女修远去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
花灯摊主掀开新糊的灯面招呼：“仙子要请盏天柱灯？能佑道侣同心。”
“这是在庆贺什么节日？”姜墨指着满街的热闹。
摊主指间翻飞扎着新灯架，“道友闭关许久了吧？今儿可是五十年一次的天祭大典，晚些全城都要去天柱祭拜英魂呢。”
“今日这般热闹，原是为祭奠亡魂？”姜墨怔怔望着灯面：“如今天柱……还结实么？”
“瞧您说的！”摊主笑着展开盏新糊的八角灯，“有姜圣当年补的天柱打底，前年慕辞战神又添了三百六十道雷纹封印，还有千机阁的法器加固，这天柱现在怕是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
姜墨又心血来潮问了些问题，摊主都一一笑着解答了。
姜墨有些不好意思站在摊位前耽误摊主这么久，她看着这些花灯问：“现在流行哪款花灯？”
“俏寡夫拭泪灯！如今最时兴的！”摊主看她是个姑娘家，殷勤地取下花灯。
灯面绘着的玄衣男子垂眸托灯，眼尾泪珠用鲛人泪点缀，衣襟恰到好处地裂开三道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