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太妃依旧在念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梦到了夜儿小时候的事儿。”
“我梦到小小的他浑身滚烫,我还梦到小小的他因服用了榛子满脸通红近乎窒息,我......”
太妃说不下去了。
她一直在啜泣。
“我对不起夜儿,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夜儿会受那么多苦。”
“阿芳,我好难过。”
“一想到夜儿这些年受的苦,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扎了刀子一般,生疼生疼的。”
常嬷嬷看着太妃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妃娘娘,您对方家,实在太过宽容了。”
“您总说方家是殿下的后盾,可他们......哎,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蚂蟥。”
“这些年,您对凌王殿下和对方家的态度,奴婢都看在眼里,最开始的时候,奴婢的想法跟您一样,认为方家强大起来,您和殿下才能在后宫立足。”
“可后来奴婢发现,方家人所做的那些事,一次比一次过分,要不是您和殿下苦苦支撑着,方家犯下的那些事早够覆灭的了。”
“也幸好凌王殿下聪颖强大,如若不然......”
常嬷嬷唉声叹气,不敢再说下去。
太妃直勾勾地盯着上方。
偃青的斥责,谢莺眠的斥责,不断回响在耳畔。
他们说,方家没有给夜儿遮风挡雨,相反,夜儿的风雨都是方家给带来的。
她想反驳,想告诉他们,是他们错了。
可,她反驳不出来。
她一个字都反驳出来。
偃青念的那些方家罪状,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那些记忆不断在交织,闪现,折磨着她。
太妃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
她闭上眼睛:“阿芳,我有点累了。”
“若是方家这几天来人,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常嬷嬷应着。
过了一会儿,常嬷嬷又道:“太妃,有件事......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奴婢听崔太医说,殿下感染风寒后,因一直操劳,风寒加重,情况不妙,崔太医想让殿下多休息,少忙公务,但殿下不听。”常嬷嬷道,
“崔太医的意思是,殿下向来最听您的话,让您多劝着殿下点。”
太妃怔忡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来,夜儿前几天感染了风寒。
因一心着急方家的事,她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难怪,难怪夜儿的脸色那么差......”
太妃想起虞凌夜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仍伏案处理公务的身影,想着虞凌夜呕心沥血去赚钱,去管理封地数十万灾民......
她却嘴巴一张一合就问他要三十万两银子。
而,所谓的活不下去的方家,整日吃喝玩乐,生活奢靡。
她真该死啊。
太妃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灰暗。
常嬷嬷有条不紊地将太妃嘴角的血擦拭干净,眼底闪着微微光芒。
谢莺眠对她有恩。
上次若不是有谢莺眠还原真相,她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在谢莺眠找到她,让她找机会在太妃跟前说出这些话时,她半点都没犹豫地答应了。
希望这次太妃能够真正被骂醒。
如果太妃执迷不悟......
常嬷嬷摇了摇头。
她有预感,如果太妃继续执迷不悟,会众叛亲离的。
太妃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来探访的方家人都被挡了回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
虞凌夜的“病”已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