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急了，将一本书塞进了侄子的手里。

    可是侄子太小了，根本握不住，直接将书掉在了地上，嫂子不死心，一来二去，最后在拖拽的时候，侄子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小侄子身上本就没有二两肉，全是骨头，这一摔直接摔骨折了。

    就连医生都说，正常孩子在那种高度摔下来一般都没什么事，但因为侄子严重营养不良，就算食补多少都吸收不了。

    按照医生所说，是嫂子在接受试管的时候，不停地打针吃药，导致母体受损，孩子在母胎的时候就营养不良。

    我想起嫂子在孕期的时候，还到处炫耀自己怀孕不胖，仍旧身材苗条。

    医生质问嫂子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缺陷。

    嫂子摇头。

    医生又问是不是男方的问题。

    嫂子继续摇头。

    医生有些生气了。

    「这不是胡闹吗？你们都没病，为什么要做试管婴儿？钱多烧的？」

    嫂子不敢吭声了。

    她不说，但是我知道，我哥本来就没钱，他们将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可惜，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好拿捏的主儿，最后只能把爸妈的养老钱拿出来做试管婴儿。

    没想到，生出一个浑身都是毛病的孩子。

    侄子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才勉强痊愈。

    堂妹得知消息后，在群里直接贴脸开大。

    【果然还得是试管婴儿啊，就是比普通的孩子厉害，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骨折了，这一年的奶粉钱都搭进去了吧？】

    这件事已经在亲戚间传开了，之前还主张试管婴儿的嫂子也彻底哑了声，也不跟堂妹斗嘴了。

    当然，我知道嫂子不是心服口服了，而是她手头拮据，正到处借钱，没工夫跟别人吵架。

    13

    当我接到家里的来电时，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嫂子一开口便是。

    「你这个不称职的叔叔，侄子满月的时候也不见你随礼，现在家里出事了，你倒是躲清闲，还不快转二十万过来，不然你爸妈都要饿死了。」

    果然，就算经历了再多的挫折，也改变不了嫂子这一副别人都欠了她的模样啊。

    我淡定地开口。

    「我现在也没钱啊，我在外面什么不是钱啊？现在花呗还没还清呢，要不嫂子你借我点？」

    嫂子啐了一口。

    「废物！工作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等着吧，等我儿子长大考上清华大富大贵了，你可别来沾边！」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就祝嫂子心想事成。」

    我倒要看看，侄子能否平安地长大成人。

    后来嫂子觍着脸问娘家借了点钱，才把医药费结清。

    可是以后的日子，嫂子糟心的事还多着呢。

    别的孩子一岁都能说话走路了，侄子还跟个木头一样，不开口就算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堂妹都会冷嘲热讽一番，嫂子只争辩说她儿子只是大器晚成。

    我笑了，原来大器晚成可以用在这种地方。

    后来我回了趟家，才发现爸妈已经将房子卖了。

    侄子三天两头住院，花光了老两口的积蓄，可嫂子舍不得卖自己的房子，就以死相逼爸妈。

    爸妈也没办法，毕竟那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只能忍着。

    现在爸妈住在了我哥家，曾经我住的那个卧室被嫂子改成了婴儿房，爸妈就住在嫂子用厕所改的房间里，他们主卧里有卫生间。

    我再次笑了，厕所里有那么多的管道，还潮湿，只要楼上的用水，管道里就会砰砰作响。

    嫂子却不以为意，她说。

    「爸妈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听不到的。」

    可是我看到爸妈沉默地坐在角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却一点也没觉得他们可怜。

    就算爸妈耳朵有点儿背，厕所里总是湿漉漉的，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们得风湿病也是早晚的事。

    我自然不会管爸妈，抽空看了一眼侄子，他双目无神，愣愣地坐在角落，明明已经三岁了，却丝毫没有生气，听说幼儿园都不收他。

    14

    「你快点给我认字啊！说话啊！你怎么这么蠢，你知不知道你花了老娘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