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佚名 本章:第43章

    “我听说你曾经摘除过超过两千个猫器官,那是什么?”

    “两千个猫器官?”白郁推了推眼镜,略略回忆,“噢,你说的是猫咪的绝育手术吧,我摘除了超过一千只猫的卵巢和睾丸。”

    66:“……!”

    兽医,怎么会是兽医呀?

    兽医能下手虐猫吗?

    系统有点自闭了。

    66飞到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宿主不是杀猫魔,还是悲伤任务又搞砸了。

    白郁可不知道系统敏感细腻的小心思,他开始在房间翻找,最后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片硬纸板,用炭笔画了条起伏的弧线,又取出剪刀,沿着弧线裁剪起来。

    66呆呆地看着它高冷精英的宿主开始做手工,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剪纸板?”

    白郁:“给小猫做个伊丽莎白圈,醒来不能让他舔伤口。”

    伊丽莎白圈是用来防止小猫小狗手术后舔舐伤口照成感染的圈圈,类似于脖套,

    他很快将纸板裁剪出了合适的形状,围了一圈,而后套在了白金团子的脖子上。

    现代的伊丽莎白圈有各种各样的材质,可爱讨喜,现在材料受限,白郁做的这个丑不拉几的,和团子的颜值一点也不匹配。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颜值的时候,白郁解开小猫的捆绑,将他放好,用了点抗生素类药物,最后扯过一床小被子盖好,这才歇下来。

    然后他倒了一杯咖啡,开始看报纸。

    原主虽然只是黑诊所的医生,但也是伊尔利亚不多见的文化人,能读书看报,每天早晨有报童为他投递报纸,期期不落。

    白郁在一堆报纸中大概翻了翻,伊尔利亚如今无序且混乱,他所在的街区上明面上归公爵府直接管辖,暗中也有□□来收保护费,但得益于医生的身份,原主还算安全。

    除此之外,重要消息有两条。

    第一,伊缪尔公爵的叔叔提亚被指控联合本地□□,刺杀公爵,可提亚矢口否认。

    第二,伊缪尔公爵失踪消息确凿,归期不定,而公爵没有子嗣,只有几个表亲戚,贵族们为谁能继承爵位大打出手。

    这些消息和白郁暂时没有关系,他收集完有效信息,悠闲地将报纸放了回去。

    *

    黄昏的时候,伊缪尔醒来了。

    他惊讶于自己还活着,可腹部的伤口异常疼痛,像是被人硬生生切了一刀,让他恨不得立马死去。

    伊缪尔想知道医生对他做了什么,腹部的伤口情况如何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生命,可他他艰难地扭头,却被挡住了全部视野。

    是个挂在脖子上的丑东西。

    硬纸板有点硌,异物感很强,伊缪尔倒吸一口冷气,恨恨地想:“这是项圈吗?”

    该死的医生,居然给他带狗脖子上的项圈。

    他在心中将医生凌迟了一万次,可当医生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伊缪尔还是条件反射般发起抖来。

    熬过了上次的实验,这次又是什么?

    上次活下来,这次呢?

    ……好痛。

    白郁发现小猫醒了。

    白金团子的情况不妙,尾巴蜷缩着压在身下,毛发蓬松炸起,整个身体都瑟瑟发抖,像是因为陌生环境应激了。

    猫咪应激后果挺严重的,可能晕厥,发热,甚至死亡,平常在宠物医院一般有主人陪伴,即使应激也不会太剧烈,可对这只小猫而言,诊所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它的腹部还有伤。

    那么长的刀口,即使缝合了,也一定很痛。

    白郁脑海中过了一遍猫咪应激的知识,伸出手,将团子抱了起来。

    小猫抖的更厉害了。

    医生的手指骨节修长,但体温常年偏低,他的衣服上有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并不好闻。

    伊缪尔瞳孔放大,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逃跑的路径,医生抱的很紧,他想,他或许可以尝试用牙和爪子攻击医生,强迫他松手……

    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以他的体型几乎没法对医生照成任何伤害,贸然攻击只会引来愤怒和更凶暴的对待,而且即使医生松手,他也没办法离开诊所,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他的视野,腹部的剧痛让他无法活动,伊缪尔近乎绝望的发现,他除了靠乖顺获得医生的怜悯,几乎没有任何手段。

    ——可是黑诊所里的变态医生,真的会有怜悯这种东西吗?

    此时,白郁已经将猫抱到了臂弯里,他熟练托起小猫的屁股,让猫可以放松地躺着。

    伊缪尔一点也不放松,甚至不自在地踢了两下腿,结果被白郁轻松捞住,重新放在手臂上。

    伊缪尔竖起的瞳孔紧紧盯着地面,忍不住往白郁怀里蹭了一点,做出乖顺的姿态,爪子虚虚搭上胳膊。

    这个高度,如果白郁将他丢到地上,他的伤口一定会崩裂,搞不好肠子和内脏也会摔出来,那会没命的。

    好在白郁没有丢他的意思。

    医生稳稳拖着猫屁股上了二楼,从白大褂中摸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合页吱嘎一声,伊缪尔再次崩紧了身体。

    门内是什么?

    是刑具,是电机设备,是药水,是解剖床,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什么也不是。

    门内是医生的卧室。

    这是整栋房子视野最好的地方,有一扇大窗户,能看见橙色的夕阳,窗旁的角落养了两颗绿萝,而卧室正中央是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铺米黄色的被褥,床单被罩干净而整洁,松松软软的棉花带着阳光的味道。

    伊缪尔被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应激的猫需要安静温暖的密闭空间,供它们自由探索。

    于是白郁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部的冷空气,接着反锁窗户,关上房门,将房间变成了密闭空间,完全留给了白金团子。

    他转身离开。

    “……”

    伊缪尔被留在床上,惊疑不定。

    什么意思?没带到实验室,而是被放进了卧室?

    他试探性挪了挪爪子。

    床铺柔软的像一朵云,一踩一个小坑,身体整个陷了进去,很好的缓解了腹部的压迫痛,伊缪尔抖了抖耳朵,还是没明白医生想做什么。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窗户锁死了,门也锁死了,在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下,贸然逃跑不是个好的选择,如果被医生撞见,只会死的更惨。

    伊缪尔还记得医生的警告——乖一点。

    他需要时间恢复体力,于是将尾巴抖了抖,蜷缩进了怀里。

    这时,伊缪尔才发现尾巴被洗过了。

    毛茸茸的尾巴蓬松柔软,大小比一般猫咪略大,像松鼠的尾巴。

    他从岸边爬上来时,毛发沾了一层污泥,但现在全身整洁干净,应该是有人用湿毛巾擦过了。

    可是谁擦的?医生?

    伊缪尔感到可笑,那个做活体实验的黑医生难道会帮一只野猫擦尾巴?

    事情疑点重重,可失血和疼痛让伊缪尔头脑昏沉,他无法思考更多,抱着尾巴,很快睡了过去。

    *

    楼下,白郁正准备出门。

    他穿上原主厚重的过膝风衣,戴上猎鹿帽,在穿衣镜前整理仪容,看上去倒真像一名伊尔利亚的知识分子。

    66飘在他身后,谨慎地问:“你要干什么?”

    白郁拢住风衣:“去给小猫弄点食物。”

    以白金团子的身体状况,无法正常进食,需要羊奶或者软烂的肉泥。

    原主的住所附近就有集市,现在临近黄昏,白郁不确定集市是否收摊,还能不能买到东西。

    他从原主的抽屉中搜刮出了两枚银币,一沓纸币,又从购买的票据中大致了解物价信息,而后便踏着鹿皮长靴出门,踱步到了集市上。

    白郁跟在其他买卖者身后,听他们如何讨价还价,而后有样学样,发音清晰,字正腔圆,在没有系统辅助的情况下,他已然融入了伊尔利亚,如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66目瞪口呆。

    白郁从小贩手中买到了二两鱼肉,一杯羊奶,在即将回家的时候,一位穿披肩的貌美夫人正好路过,她提起裙摆对他微笑:“医生,下午好。”

    白郁不动声色:“您好,夫人。”

    那夫人似乎和原主熟稔,两人挨得极近,指尖滑过白郁的肩头,想凑上来和他行贴面礼。

    贴面礼在欧洲稀松平常,但对白郁而言,太亲近了。

    白郁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却见那夫人虚虚贴上来,在耳边压低声音,耳语道:“周日晚上七点集会,伊尔利亚城西大教堂,渡鸦,你记得来。”

    而后,她便拉开了距离,对着白郁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白郁眉头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提着肉和奶回到诊所厨房,让66重新整理已知时间线,而后放下砧板,执起菜刀,开始切肉。

    小猫吃不了大块的鱼肉,需要切碎喂。

    白郁本人的厨艺乏善可陈,但做点宠物零食问题不大,一时间,整个二楼只剩下了他剁肉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说不出的瘆人。

    伊缪尔猝然惊醒,耳朵抖了抖,将尾巴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伊缪尔(发抖,抱尾巴)

    白郁:准备盆盆奶。

    下午出门晚上应该还有但是不会太早~

    ◇

    第61章

    体统

    伊缪尔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斩刀一下一下砍在砧板,

    虽然有房门遮挡,但纤维撕裂的声音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伊缪尔艰难挪动身体,尝试往窗台爬去。

    ……会死,

    留在这里,会死!

    ……他不能死在这儿。

    公爵并不适应猫的身体,步履歪东道西,

    加上身体酸软无力,

    甚至无法支撑伊缪尔直起上半身,

    只能一点点往旁边挪。

    他缓缓移到床沿,

    伤口再次崩开,

    床铺和地面不到半米的高度犹如天堑,这个距离跳下去,

    腹部伤口有极大可能撕裂,伊缪尔深吸一口气,还是向前探出身体——

    比起被变态医生拿去折磨,

    出去总归还有活路。

    可这时,

    门被打开了。

    木门吱嘎一声,

    医生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喵!”

    短促而凄厉的猫叫响起,

    伊缪尔全身的毛毛炸起,他受到惊吓,

    翻滚两圈,从床沿跌了下去,

    眼看就要以腹部落地的方式砸落——

    被接住了。

    白郁个高腿长,两步就走到床边,他张开手掌接住坠落的团子,

    微微向下缓冲,

    而后将伊缪尔抱了起来。

    医生表情冷,

    手心却是干燥温暖的,伊缪尔瑟瑟顿在他掌中,动也不敢动。

    “呼——”白郁松了一口气,托着团子的小屁股,将瑟瑟发抖的小东西重新放回了床上,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皱眉道:“别的小猫术后都乖乖的,只有你一个乱跑,你在折腾什么?”

    以白郁的经验,还没见过清创之后到处乱爬的猫。

    他语调略显严厉,伊缪尔心生惧怕,情不自禁地向后倒去,然后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66飘在旁边:“噗——”

    它戳了戳宿主:“你捡的这只猫好傻啊。”

    白郁的视线在白团子的腹部扫过,有轻微渗血,但没有崩线,于是移开视线,推了推眼镜,嫌弃道:“还不是你们系统要求的。”

    他也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猫。

    伊缪尔微微挣扎,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一眼就看见面前的医生表情冷肃,视线虚虚落在某处,他带着伊丽莎白圈艰难地转动,终于看见了医生注视的地方。

    是被子,糊了一段长条状的血迹。

    伊缪尔方才爬到床沿,腹部贴着被子行动,便蹭了上去。

    “……”

    伊缪尔闭上眼睛,有点绝望。

    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猫弄脏了黑心医生的被子,他可以想象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可他除了将自己尽量缩进被子,减小存在感,什么也做不到。

    可白郁并不在意这些,床铺是原主的床铺,他本来也要换的,只是问:“系统,现在几点了?”

    他捡到小猫还是半上午,伊尔利亚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可现在一折腾,窗外已经黑了大半。

    系统:“八点多了,宿主。”

    白郁颔首:“那他可以吃点东西了。”

    他转身出门。

    木门合上,卧室重新安静下来。

    伊缪尔缩在一团被子里,悄悄睁开眼睛。

    似乎暂时安全了。

    猫是夜行动物,天生喜欢黑暗的环境,白郁就没开灯,此时无边的黑暗笼罩下来,伊缪尔难得的获得了一丝安全感,他不愿意想医生去干了什么,重新准备注射针剂或是其他,只是蜷缩着趴下来,缓解伤口的疼痛。

    除了伤口疼痛外,还有另一种感受环绕着他,让他十分难受。

    ……好饿。

    报纸报道公爵是三天前落崖的,而伊缪尔已经足足三天没有吃饭了。

    他在霍顿河里呛了好几口水,并不缺水,可缺少食物让他的身体机能运转迟缓,倘若不能及时补充能量,即使医生什么也不做,他依然会死。

    可作为一只猫,该如何向医生讨要食物呢?

    从医生的行动来看,他似乎没有立马要伊缪尔死的想法,起码他将伊缪尔抱到了床上,还给了被子。

    伊缪尔不太清楚医生的意思,是想要一个长期实验品,还是缺个解闷逗趣的玩意儿,但无论是那种,医生可能会给他提供维持生命的基本食物。

    ……但愿会提供。

    伊缪尔垂眸,以他现在的体力,甚至连愤恨的精力都没有了,假如医生不愿意给他食物,只有死路一条,而就在他即将再次睡着的时候,医生推开了房门。

    伊缪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空气中有一点点潮湿的腥咸,像是鱼肉。

    伊缪尔摇了摇蓬松的尾巴,勾成小小的问号,迷糊且不可思议地想:“给我的吗?”

    医生家里有餐厅,他并不需要在卧室用餐,而且这碗鱼肉没有经过烹饪,没有加盐或者任何葱姜之类的调料,应该不是为医生自己在准备的。

    可是,黑心医生特意为他准备晚饭?

    鱼肉切的细软,成稀松的泥状,羊奶也新鲜干净,带着清甜的奶香。

    伊缪尔用爪子撑起小半个身体,湖蓝的眼睛定定看着医生。

    白郁将羊奶倒在盆中,放在床下角落,而后将软烂的鱼肉也放置在盘中,术后小猫不能吃太多,需要控制食量,他就只倒了一点点。

    做完这些,白郁在床边坐下。

    他动作轻柔地抱过小猫,查看伤口的情况,伊缪尔羞耻到双眼紧闭,可为了角落的一口吃的,他不得不袒露腹部,任由医生观察。

    时至今日,伊缪尔依然不知道医生对他的伤口做了什么,他只记针剂扎入皮肤的刺痛和酒精点上伤口的剧痛,他惧怕着医生接下来的动作,可求生欲他使他不得不装乖装顺。

    乖一点,乖一点才有饭吃。

    白郁看着明明抖个不停却并不挣扎的小猫,微微挑起眉头,夸赞道:“好乖。”

    虽然好像智商不高,但好歹比较亲人。

    白郁将团子放在了食盒旁边。

    要是以往,谁敢让伊缪尔这样趴在墙角,毫无尊严的进食,伊缪尔一定会打掉他的牙齿,可在白郁手下,他毫无办法,甚至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伊缪尔公爵饮□□细,从没有吃过这么粗糙的食物,可当鱼肉糊糊进入口腔,沿着食道咽下去,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东西,伊缪尔居然舒服地呼噜了一声。

    白郁哑然失笑。

    他的笑声让伊缪尔尾巴炸起,团子紧张地站起来,唇边还沾着一点白花花的糊糊,他僵直在原地,有点无措。

    伊缪尔知道,他现在的用餐方式一定很不优雅,缺少应有的礼仪,而医生居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甚至眼含戏谑。

    “该死的,”他埋头吃饭,恨恨地想,“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要让医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鱼糜和羊奶只有一点点,白金团子舔了两口就舔了个干净,伊缪尔湖蓝色的双眼眯起来,双爪揣在身下,定定看着白郁。

    该如何讨要,才能让医生给的更多一点呢?

    但是白郁已经无情地收走了托盘。

    他单手拎起小猫,将团子重新放回被子,不顾伊缪尔的挣扎,残暴的像个镇压叛乱的暴君:“不能再吃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白郁拿着食物走了。

    “咪呜——”

    伊缪尔下意识出声挽留,又被自己虚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恹恹地缩进被子里,忽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该死,怎么会发出这种恶心的声音。

    却没打中脸,伊丽莎白圈还牢牢套在脖子上,只打中了纸板边缘。

    伊缪尔又被吓一跳,心虚地用爪子扶了扶,将圈扶正了。

    他不希望明天医生来发现圈歪了,认为他不够听话,以此克扣他的午饭。

    现在已经挺晚了,在伊尔利亚这个欠发达的城邦,照明灯具和电力设施依然是昂贵的,大部分人晚上不活动,而是早早睡觉。

    伊缪尔抬眸看窗外,一轮弦月高悬中天之上,看时候,已经不早了。

    医生应该也去休息了,起码今晚不会再来折腾它,伊缪尔长长松了口气,心道:“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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