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应当都是皇帝吩咐的。
至于为什么,我暂时没想通,也不太愿意去想。
而这会,听到太医的话,我的心尖微颤,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每次诊完脉,都要……向陛下禀报?」
他是皇帝,每日要操心那么多事。
只吩咐人为我请脉,已算得上是上心了,可眼下我听太医所言,似乎不止如此。
这太医笑笑,「正是。」
点到即止,说完,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便离开了。
而这日,正好是我禁足的第三十一日。
夜里,我撑着下巴坐在窗前。
这一晚,无星无月,只有风轻轻吹动枝叶的簌簌声。
我忽然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
皇帝将我放到这,其实是为了护住我。
毕竟,经过那日的事,我已成了贵妃的眼中钉。
他若是直截了当地在我跟贵妃中选了我,那这后宫只怕就要乱了。
贵妃得到皇帝的偏爱,是理所应当。
而我,不过就是个才人。
一无子嗣,二无家世。
我凭什么?
拿什么站稳脚跟?
可皇帝为何要这样对我呢?
难不成,就因为他说明日再换个花样,还没实现,暂时不忍心弃了我?
……
果然,君心难测,此言不虚。
他的所言所行,我实在是琢磨不透。
可我似乎又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18.
转眼就入了夏。
我让红袖摘了些院子里的花,做了些香膏。
又日日调养,将皮肤弄得白皙无比。
原本,我有意避宠,妆容和打扮便有些刻意藏拙。
可这会,穿着皇帝才悄悄让人送来的薄衫,我站在青萝跟红袖面前,她们却差点红了眼眶。
「娘娘早该这样打扮的,可真漂亮。」
「是呢,大小姐在世时就是顶顶的美人。娘娘如今倒同她有三分肖似,却更美些。」
我整理衣袖的手顿了顿。
姐姐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
她晓诗词、通书画,还拜了有名的琴圣为师,专门研习琴艺。
她极有才气,所有的时间,都一心扑在这些东西上面。
她极重礼节,除却去琴圣那里学艺,便没出过什么门。
见过的人也只有寥寥。
谁也想不到,她好不容易出去祈一次福,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这一晚,等到天彻底黑了,我便穿上之前准备好的宫女的衣裳出了宫门。
当然,不是正经走出去的。
而是翻墙出去的——这还要归功于我年少时的调皮顽劣。
毕竟是禁足,芳菲阁外,守了几个人。
我不好光明正大地出来。
我一路往乾清宫的方向走。
这个时辰,皇帝应当还没有翻牌子。
我到了乾清宫外,陈德全正好从外头办事回来。
我想了想,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