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娘就去世了。</p>
爹爹是朝廷的大官，每天早出晚归。</p>
年纪相仿的小姐公子们谁也不跟我玩，他们总在背后大声叫我「那个傻子」。</p>
我只能每天独自坐在院子里，数天上的飞鸟。</p>
可常常数着数着就乱了，又要从头数起。</p>
直到八岁那年，我跟着爹爹去江南，遇到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p>
他是娼籍，被逼着去接客。</p>
我觉得可怜，拉了拉爹的袖子。</p>
「爹，救救他吧。」</p>
一直冷眼旁观的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p>
「好，既然念念开了口，就救他一命。」</p>
爹为那少年赎了身，又一字一顿地说：</p>
「记住了，你的命是念念救的。」</p>
少年微愣，抬头看我。</p>
我这才发现，他长得比画上的人还好看。</p>
连忙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p>
「小哥哥，你叫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好看。」</p>
他脸上泛起一抹红，垂下了眼眸。</p>
弯而翘的睫毛宛如蝶翼般微微扇动。</p>
「谢珩。」</p>
「谢珩哥哥，以后你就住在我家，每天陪我玩吧。」</p>
之后，无论我做什么，谢珩都陪在左右。</p>
眉宇间全是温柔笑意。</p>
有几次，我不小心要摔倒，也都跌进他怀里。</p>
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好闻的墨香。</p>
我赖在他怀中不肯走时，他也不会生气。</p>
只是红着耳朵尖，轻声叫我「念念」。</p>
爹就在不远处看着。</p>
目光幽深，带着我全然不懂的审视。</p>
过了年，爹把谢珩送进了国子监读书。</p>
每晚还亲自考教他的课业。</p>
我又总是一个人了，心里很难过，跑去求爹。</p>
能不能让谢珩哥哥一直陪着我。</p>
爹却叹了口气。</p>
「念念乖，爹爹正在好好栽培谢珩，为他在朝堂上铺路，将来才能更好地照顾你。」</p>
我不明白，为什么谢珩要去朝堂，才能照顾我。</p>
但又不敢问。</p>
因为怕看到爹眼中的痛楚。</p>
我虽然很多事不懂，却明白那些痛楚是爹在悲哀，我为何会是一个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