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姮死死掐住掌心才维持镇定。
    “这事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一定得这样不留情面?”
    “怎么不笑了?我还以为你脸上的假笑面具永远都不会破呢。”
    男人玩笑一般,随意地令苏姮喉间发苦:“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
    话没落音,夜星渊忽地抬手掐住她的下颚,眼神发冷。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动不动说教规劝,刻意装出来的分寸感!你要真是能放下身段,不择手段地勾引我,说不定我还能多看你两眼。”
    男人讽刺完就离开。
    苏姮脱力跌落倒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规劝这样令他厌恶。
    可从前他怎么不说?
    从前,她的劝他不也都听了?
    到底是她的错,还是他变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神识一阵刺痛,狐后苛责的声音宛若催命符——
    “夜星渊要成婚的消息是怎么回事?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也准他留在身边?”
    “你能不能上心点,你跟他在一起这几百年纵着他放肆荒唐,到头来他却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妖,丢不丢人?”
    凌厉的字句戳心扎肺。
    体内的寒毒也忽然发作,她疼得满头冷汗,真的再没了一丝应对的精力。
    “母后,我们明天见面说。”
    哄过狐后,苏姮蜷在冰冷的地面上,就昏迷过去。
    混沌间,她又回到了父王和前未婚夫夜月凌战死消息传回的那一天——
    母后死死抓着她,指尖扎进肉里:“你父王和夜月凌率领十万妖军,镇守魔族边境,全军覆没,你父王没了……阿姮!狐族有苏氏以后只能靠你了!”
    画面一转,抓住她的人又变成了夜星渊。
    “既然答应和我立下婚约,那你这辈子就都是我的了……”
    记忆反复,一夜噩梦。
    苏姮挣扎着醒来,天已经大亮。
    吃了疗伤丹药,她强忍着酸痛,起身回狐族见母后,可她刚到狐族,就听说母后去找夜星渊麻烦了,她急忙追过去。
    不久,宴妖楼。
    走进门去,苏姮没找到狐后,却见不远处有两道熟悉身影。
    此刻,夜星渊正满眼温柔抱着白芝芝,笑着逗她:“好芝芝,都要跟我成婚了还这么害羞啊,叫声夫君来听听?”
    苏姮喉咙一堵,恍惚间想到了当年——
    夜星渊曾拉着她看别人大婚,还说:“我们提前观摩一下,反正迟早要成婚的。”
    彼时,刚成年的夜星渊眸子亮晶晶,带着幼崽一样的委屈:“每次让你喊我夫君,你总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心里还忘不了我哥?”
    从那个时候起,夜星渊像一头疯兽,他从来不对她说‘爱’,却一味跟她要爱,肆无忌惮闯入她的生活。
    日子久了,她被强行撬开。
    可等到她入了局,夜星渊却干脆利落地抽身走了,留她一人在泥潭里挣扎。
    一直到现在。
    对面,夜星渊凑到白芝芝耳边不知道又低声说了句什么,白芝芝羞得脸蛋通红,踮脚吻向他。
    苏姮转身要走,不料,刚一转身,就见狐后愠怒进来,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白芝芝打下!
    夜星渊眼疾手快拦住,小心翼翼将白芝芝护在怀里,一脸冰寒。
    苏姮眉心一跳,忙奔过去。
    狐后正气急,胸口剧烈起伏着:“夜星渊!你还护着她?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家阿姮?”
    闻声,夜星渊扭头嘲讽瞥向苏姮:“我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从你成年起阿姮就陪在你身边!我女儿把一切都给了你,都被你玩臭了,除了你,她还有谁要?”
    话如利刃,刺得苏姮眼前一黑。
    亲生母亲都这么说……
    她想起从前被夜星渊强压着,在妖界千年一度的‘妖神祭’上乱来,被人群撞破,他们说她即便是万年难遇的天生九尾,也和普通狐狸精一样下贱放荡。
    更有些妖界老顽固,甚至说她不敬妖神,必受严惩,结亲之人,也难逃劫难。
    以前没放在心上的事情,突然间就变得如鲠在喉。
    她垂着头,拉住狐后,声音哑然:“母后!我们走吧。”
    “阿姮?!”
    “求你了,走吧!”
    周围人的异样打量,就好像扒光了她的衣服。
    压抑着心口的窒息,匆匆逃离,一路疲惫回到狐族,头顶却忽然一痛。
    是夜星渊养的灵鸟,狠狠啄了她一下。
    紧接着,夜星渊凶戾的声音传出——
    “苏姮!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最好让你母后亲自给我媳妇儿道个歉,要不然你们在意什么,就会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