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口仿佛被开了一枪,痛到想哭。
    我知道他恨我,但是没想到他恨我到了这个地步。
    不怪他,我曾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推他下地狱,他那么恨我是应该的。
    宁叙野的父亲是缉毒警,他最大的梦想是重启父亲的警号。
    十八岁那年,宁叙野刚拿到警察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却为了救我和混混打架被捕,档案留下污点,和梦想失之交臂。
    二十二那年,宁叙野确诊了扩心病,五进五出ICU,下了六次病危通知。
    手术前他说想见我一面,可我以为是他挽留的手段呢,对他说:“宁叙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此刻面对他眸中的厌恶,我咬紧牙关,再说不出一个字。
    到底是我亏欠了他。
    我睁了睁干涩的眸,声音一低再低:“至少让我做完这个月,算我求你。”
    我垂下头,试图用这样愚蠢的方式来打动他。
    末了,终于只换来他一句。
    “滚出去,最后五天,别出现在我面前。”
    我攥着解约协议僵着身子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空调冷气很足,寒气瞬间裹住我,令我如坠冰窖。
    喉间却突然涌起一股腥热。
    我快步拐进茶水间,从口袋里拿出镇定癌痛的止痛药,混着凉水胡乱吞下。
    半晌过去,我强撑着倚在墙上,掏出手机特写解约协议四个字拍了张照,然后打开我的小号上传图片,更新动态——
    ?抗癌的第一千三十八天,被我最爱的初恋君亲自开除了,失业倒计时第五天。】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确诊了骨癌,是遗传性的,五年内的存活率不到两成。
    动态更新瞬间,时刻关注我的粉丝纷纷留言。
    “橘子君可是我关注最勇敢的抗癌博主了,失业了就停下来好好休息呀。”
    “被初恋君开除?我怎么记得橘子君说过初恋是普通穷学生?”
    看到这条评论,我胸口忽然滞重。
    曾经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穷人,直到分手后他跟宁姣姣确定恋爱关系。
    那晚满城的烟花放了一夜。
    所有人都知道宁氏集团的大公子宁叙野恋爱了。
    然后我就在校园表白墙上看到有人贴出来跟宁叙野对话的截图。
    对方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装穷?
    他说:从前我故意装穷防别有用心的女孩子倒贴,现在不怕了,倒贴的那女的知难而退了。
    苦涩蔓延唇间,我心头一阵窒痛。
    这时,阿梨不知何时出现,她拍了拍愣神的我,关心道:“时微,你怎么样?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去医院?”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还好。”只是……
    我把解约协议递给她看:“只是以后不能再跟你一起工作了。”
    阿梨一把夺过协议,来回看了两遍后,愤懑爆发。
    “宁叙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哪有他这样公报私仇的?落井下石也不怕天打雷劈,他知不知道停你工作等于要你的命啊?”
    阿梨不管不顾拉着我手冲出茶水间要去找宁叙野理论,冷不丁却闯进了正喧闹的人群里。
    宁姣姣穿着国风旗袍,正挨个给员工派发喜糖。
    发到我时她得意扬起了嘴角:“时微学姐,我和叙野结婚你一定要来见证呀,说起来你可是我们俩的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