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秋起身,最后看了看居住13年之久的玲珑苑。
    然后,她走向东厢房。
    那是她曾经和裴司淮一起亲自给未出世的孩子布置的宝宝房。
    从裴司淮亲手打磨的摇篮里,她拿出了一张仁济医院开具的保胎药方。
    看了许久,温栀秋才将药方撕碎。
    她正准备离开。
    忽然,身后一个黑影接近。
    一双粗粝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别怪我,要怪就怪裴大帅勾勾手指就抢走了我的女人!”
    温栀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脖颈蓦然一热,她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就在这一刻。
    她想起刚和裴司淮在一起时说的话。
    “淮哥,和我在一起,你就一辈子不可以变心,我讨厌不忠诚的男人。”
    “如果你背叛我,对我不忠,那我一定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
    “宿主,检测到你在本世界死亡,您的灵魂即刻将回到21世纪。”
    一语成谶。
    温栀秋真的永远消失在了裴司淮的世界里。
    一个小时后。
    温栀秋被装进了宝宝的小衣柜里。
    漆黑深夜里,不知谁拨动了客厅留声机的唱针。
    歌星白光声音流淌。
    “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
    午夜,百乐门,查理厅。
    裴司淮一身军装坐在最中间的软座上,就着舞女的手喝了一口洋酒。
    “大帅,今天又是嫂夫人生日又是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嫂夫人竟然舍得放你出来?”
    说话的是刚留洋回国的富家少爷盛怀安,他是裴司淮和温栀秋共同的好友。
    裴司淮不以为意:“吵架了。”
    盛怀安一怔,满腹狐疑。
    “吵架?嫂夫人怎么会和你吵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些年来。
    盛怀安见到的温栀秋一直温柔似水,待人处事从未红过脸。
    就连沪城百姓都对这个大帅夫人赞不绝口、钦佩有加。
    再说了,温栀秋那么爱裴司淮。
    曾经为了他冒雨下跪,甚至在他重症不治时,一步一步跪到洋人大夫的家门口,为了让大夫开刀做手术,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当时差点丢了性命!
    这样的温栀秋怎么会和裴司淮吵架?
    裴司淮闻言,眼前闪过温栀秋质疑自己和温清禾的画面,眉眼顿时不耐烦起来。
    “能有什么误会?这些年就是我太纵容她了,否则怎会养出这么善妒、不能容人的性格,放眼沪城,哪个当家大太太像她这般小心眼?”
    盛怀安见状没再多问。
    “大帅,您别生气,我敬您一杯。”
    一旁百乐门的当红舞女娇滴滴地递过来一杯酒。
    这时,查理厅的纨绔子弟起哄:“大帅,这白玫瑰可会伺候人了,不如让她嘴对嘴喂您!”
    盛怀安眉头一蹙:“大帅都有嫂夫人了,你们这不是害他吗?”
    听到‘嫂夫人’三个字。
    裴司淮主动搂住那个舞女,还斥怪道:“怀安,洋人不是挺开放的吗?你出国几年怎么还古板了,出来玩就不要扫兴。”
    说着,他低头,任由舞女含着酒慢慢靠近。
    唇即将相贴之际。
    裴司淮眼前忽然闪过十九岁的温栀秋。
    她一身淡紫旗袍,娇俏地说。
    “淮哥,我们在一起后,你可不能再亲别人啦。”
    不知为何,裴司淮心猛地刺痛。
    他头一偏,舞女的唇擦过他的脖颈。
    裴司淮一把推开舞女,绷着脸大步走向盥洗室。
    哗哗水流声不绝于耳。
    百乐门歌女哀婉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裴司淮洗了一把脸,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过了一会,那疼痛才消退。
    裴司淮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
    他坐上雪佛兰汽车。
    司机转头看着面色不虞的他,战战兢兢:“大帅,回大帅府吗?”
    “不。”裴司淮捏了捏眉心:“去丁香花园。”
    丁香花园是他买给温清禾的花园洋房。
    ……
    从纪念日后,裴司淮接连一个星期没有再回过大帅府。
    每天除了处理公务,就是流连于百乐门、跑马场,回家都是去丁香花园。
    这天,中午。
    王副官照例送来了午餐。
    裴司淮看到后,眉头紧蹙。
    “怎么又是荣记?”
    王副官回:“以前您的饮食都是由夫人亲自下厨,再让司机送来,或者您直接回大帅府陪夫人用餐,但最近夫人没有再叫司机来过。”
    这时,裴司淮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见过温栀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