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衍比我早一步到了山间亭子。</p>
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袍,姿容却是极为出尘脱世的。</p>
我走近了,嫌弃地说道:「又穿成这副穷酸样儿!你没听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吗?你这个模样,富贵人家怎会找你卜卦、祈福呢。」</p>
我从包袱里翻出给他做的新衣裳,在他身上比画几下。</p>
不错,正合身。</p>
这料子好,我是买不起。</p>
可裁缝铺的麻子脸少爷喜欢我,我便哄着他送我了。</p>
总归我要走了,欠下的债,他也追讨不上。</p>
傅时衍看看我空荡荡的耳朵,皱着眉问道:「衣裳是你当了耳环买的?」</p>
耳环是当了,去年生辰时,他送我的。</p>
没想到那样值钱,足足当了十两银子。</p>
我当了耳坠子,用作去京城的路费。</p>
我含含糊糊地骗他:「当了三两银子呢!」</p>
我分给他一两,嘱托他:「别整日抄经书了,伤眼睛。」</p>
不用给我买衣裳、胭脂水粉、钗环首饰。</p>
他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p>
傅时衍捏着那一两银子,叹口气:「陈娇娇,你可知那耳环值多少银子?」</p>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知道我昧了他七两银钱?</p>
我是万万不可能都给他的,指着这银子做路费,去京城攀高枝呢!</p>
怕他刨根究底地追问,情急之下,我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p>
山间的风吹得我浑身发凉,心却是热乎乎的。</p>
傅时衍平素是个寡淡冷漠的人。</p>
可我贴上去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掐住了我的腰。</p>
我心里骂了一句。</p>
原来竟是个假正经!</p>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他才松开我。</p>
嘴上的胭脂都让他吃完了。</p>
眼看着天色暗淡,我不得不走了。</p>
这次,没让傅时衍送。</p>
走了一阵,扭头一看,傅时衍还在看着我。</p>
我心想,这一别,此生再难相见了。</p>
傅时衍,望你一切都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