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最近老有人半夜在太仆寺游荡，惊病了不少马匹。”</p>
“没抓住？”</p>
“根本不行，他们来去都是飞檐走壁。”</p>
杜兴言见涂上去的药膏都干差不多了，便将压着舌头的木棍放开。</p>
裴勤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p>
“而且我看他们样子，感觉和最近盗窃店铺的贼人是一伙的！”</p>
杜兴言心寻思这贼人不可能傻到去太仆寺偷啊：</p>
“太仆寺……也没啥能偷的吧？”</p>
“太仆寺再不济也是个吃皇粮的机构，鬼知道他们看中了什么！”</p>
杜兴言也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当即会心点了点头——</p>
如果哪天皇帝突然下一密诏给太仆寺，让他们即日起，大量繁育、训练马匹。</p>
那就得想想，他老人家是不是要对哪动兵了！</p>
而且根据马的种类，也大概能猜出皇帝的重心在哪——</p>
大宛马适合草原。</p>
突厥马，则是对应边关。</p>
若多训矮脚马，说明重心山地。</p>
“话说杜老板，你店铺就搁朱雀大街，就没出一点问题？”</p>
“可能……”</p>
水云间确实没出任何问题——</p>
贼人都有来去无踪的本事了，那说明背景不小，但凡打听一下，就知道水云间有江湖背景。</p>
犯得着过去白给么？</p>
“可能店里确实没什么值钱的吧，再者，他们偷了香也没用啊。”</p>
“那倒是……”</p>
“最近这贼人闹得凶，你这弼马温，还是在家里躲着点，省的被拐了去！”</p>
“杜老板，你这是看不起我？”</p>
“哎呀，这都要你看出来了？”</p>
“你丫……”</p>
“上次争斗也没分出个胜负来，要不咱们挑个日期，再比试比试？”</p>
“好啊！”</p>
见裴勤上套，杜兴言心里乐开了花——</p>
好啊！下次见面的理由找到了！</p>
陈柒心想这杜老板莫不是看他家爷弱弱的样子，真以为好欺负了吧？</p>
再加上他们二人第一次发生打斗的时候，陈柒不在现场，所以并不知道杜兴言的本事，赶紧拉过对方：</p>
“那啥……我家爷是武举出身……杜老板您还是算了吧。”</p>
“武举？你？”</p>
杜兴言上下扫了对方一眼——</p>
大堂的武举考试，除去一些兵法知识外，还有六项：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p>
但必须满足一点——身形魁梧。</p>
可裴勤怎么看都无法满足这点：</p>
“哪一年的？”</p>
“贞元十三年……”</p>
陈柒话说一半，却被裴勤突然打断：</p>
“陈柒，现在可不兴谈武举！”</p>
“好，好吧……”</p>
裴勤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p>
他年纪能报考武举那年，正好撞上最后一年。</p>
因为贞元十四年的时候，谏议大夫田敦就建议将武举废除。</p>
理由是认为武举人拿着弓箭出入皇城，极有可能影响皇帝的人身安全。</p>
巧的是，太子李诵当时正有心结交天下英雄豪杰。</p>
这叫李适怎么不忌惮？</p>
立马就准了废武举的事情。</p>
那些辛苦备考的武举人肯定不干，咵咵往外骂啊！</p>
李适知道了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是皇帝嘛，哪能这么容易承认自己错误？</p>
干脆禁止百姓谈论关于武举的事情。</p>
杜兴言见裴勤不让说，还以为他是名次不高，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多提。</p>
结果回去一查才知道这货中的居然是状元！</p>
这着实给杜兴言听傻了，心想这裴勤体型看起来也不咋魁梧啊？</p>
外貌这关咋过的？</p>
一看详细成绩，麻爪了——</p>
好家伙！</p>
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这四项几近满分！</p>
18岁啊……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小郎君于校场策马拈弓，一箭正着金榜之首！</p>
杜兴言想到这里，突然就后悔自己来长安来晚了。</p>
如今是贞元十九年，往贞元十三年倒，已经过了六年。</p>
六年前……自己在干嘛呢？</p>
哦对！忙着继任教主呢。</p>
同时也奉了父亲的遗命，大扫南部八十一教。</p>
之后三年，有些小教派听到杜兴言要来这里逛逛，当晚就搭散伙饭。</p>
一时间，江湖上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位一继任就横扫江湖的少年教主，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魔头。</p>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杜兴言平完南部后，直接留下一纸书信跑了——</p>
拜拜了您嘞！老子逍遥去了！</p>
辅佐杜兴言的夏掌事也是当机立断，把桌子都拍断的那种——</p>
逮！跑天涯海角也得把教主给逮回来！</p>
啥？他要留长安快活？</p>
没问题！</p>
远程办公，安排！</p>
话归正题，杜兴言确认已经没有其他要涂药的创面之后，便将手上的工具都递给陈柒。</p>
离开之前，回头朝裴勤笑了笑：</p>
“对了，我明天让人拿几两安神的香送去太仆寺，你这坚果是肯定不能吃了，要真觉得烦，就点点香吧。”</p>
经此一事，裴勤对杜兴言的态度转和不少，第二天走上临走之前还没忘与对方辞行。</p>
至少在裴勤现在看来，不管是季淳还是杜兴言，都是特别温柔的人。</p>
哪里知道这俩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p>
杜兴言走出房间之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p>
“只有两个？”</p>
“是的。”</p>
“你们最好查仔细了！”</p>
“属下确定，从他们身上搜出赃物，正好能对上丢失的数量。”</p>
说罢，引着杜兴言去查看赃物——</p>
好家伙，真会挑呢，全是名贵药材，其中不少还是季淳用来炼毒！</p>
这也就是胡大夫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拦在药铺的原因——</p>
昨天有药童汇报店里出现可疑人物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清点药材。</p>
结果发现少了好多带毒的药，慌的一批。</p>
药被偷了倒无所谓，就怕万一给谁投了毒，客人大晚上搁家里嘎嘣断了气咋办？</p>
怎么说也得留院观察一夜。</p>
“主子，这些尸体怎么处理？”</p>
“丢去城外喂狗。”</p>
杜兴言一是了解江湖团体睚眦必报的脾性。</p>
二来觉得审讯太麻烦了，放出去钓大鱼又嫌浪费时间和人力。</p>
干脆直接给人干掉，他就不信这俩贼人同伙不来寻仇！</p>
第二天报案，药铺里的人也都是统一口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