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贺辰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柔夷突然搭上腰肢，女人馨香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姚彩芮的触碰。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贺辰威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她。

    姚彩芮有些意外：“不想要？”

    贺辰威背对着她，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贺辰威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姚彩芮没再多问，替他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姚彩芮已经不在了。

    贺辰威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姚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也不会挣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真不知道我女儿嫁给你做什么！”

    面对姚母的训斥和怒火，贺辰威没有争辩。

    医生说岳母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他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岳母不领情没关系，他不喜欢的这个女婿，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贺辰威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姚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姚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他：“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生个孩子，延续香火！”

    贺辰威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姚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他和姚彩芮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姚彩芮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姚彩芮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她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贺辰威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姚彩芮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他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贺辰威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贺辰威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他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贺辰威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他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他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姚彩芮穿着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明朗，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她与耿扬巍的那张合照。

    贺辰威觉得，也许那才是姚彩芮心中的结婚照。

    他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