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来不及进去对峙，便转身跑上楼，推开余昕的门。

    余昕的卧室干干净净，再没一点她的东西。

    唯有书桌上还有一张便条。

    上面写着：“叔叔阿姨，再见，请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另外，还有一行。

    ——“哥哥，再见，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这张纸的意思，方夜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余昕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将所有越界的感情全部迁入安全线之内。

    她说，他永远都是她哥哥。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方夜霖却觉得心脏在这一刻被攥紧了，难以自持的惶恐席卷了他，而苏茉刚才的话也恰当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苏茉撕掉了她的通知书。

    余父牺牲了。

    方夜霖都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一件才是他现在心慌的原因。

    他只能强行地镇定下来，往四周望了望。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所有关于余昕的一切都消失了。

    方夜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送给余昕一个玩具小熊，她收到之后，乐得从眉梢到嘴角都是喜意。

    她把小熊放在床头，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入睡。

    她说过：“我离不开小熊了。”

    可现在，小熊被她好好地摆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

    她没有带走它。

    她不再需要它了，又或许，她不再需要的，是他。7

    方夜霖脑子嗡嗡直响，连同呼吸一起，亮着红灯，像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可他又无比的清醒。

    这一切，不就是他所期望的那样吗？

    希望余昕退回妹妹的身份上，这样，他就能永远保护她了。

    也不用再去思考所谓的伦理问题。

    方夜霖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僵硬地转身，下了楼，就在客厅遇见了苏茉。

    她大概是等了太久，没等到他，所以出来等他。

    此时看见他从楼上下来，苏茉还有些惊讶，随之立即扬起笑容迎上来：“夜霖，我们走吧。”

    方夜霖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只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心中生出无穷无尽的无力感。

    一个人怎么能变脸变得这么快？

    要不是他亲眼见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苏茉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苏茉此刻心里也直嘀咕。

    她方才挂了电话后，才发现身后的门是虚掩着的。

    她顿时心慌不已，给方夜霖打去电话，也无人接听。

    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来接自己。

    她疑心，方夜霖是不是刚刚听见了她的电话。

    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苏茉面上却不显，讪讪地笑了笑，走过来，挽上他的胳膊。

    “夜霖，你在想什么呢？再不走，我们就要赶不上订婚宴了。”

    也是这一句，提醒了方夜霖。

    他深呼吸，才将胸口里的浊气与压抑着的怒意吐了出来。

    “订婚宴不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答过了再去，也不迟。”

    苏茉笑容都僵硬了。

    “什么问题？”

    方夜霖冷冷看她，眼里再无情意。

    “余昕，是不是你逼走的？”

    苏茉一顿。

    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重重落地。

    她僵硬的笑容收敛住，表情古怪：“你说我逼走了余昕？”

    方夜霖也是一愣，猛地皱起了眉头。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你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苏茉了然。

    除了这个可能，她也找不出方夜霖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她咬牙，将心中的惶恐压下，装作平静地问道：“我承认，我确实对余昕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呢？你现在要怎样？”

    她笃定方夜霖不会和自己分手。

    至少，至少方夜霖不会此时给她难看。

    可方夜霖却瞬间闭上了眼，脖颈上青筋暴起，似乎死死压着什么。

    气氛瞬间凝滞下去。

    苏茉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一秒，两秒，她焦急地等待着最后宣判。

    方夜霖再睁开眼，眼底一片血丝。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订婚取消。”

    “苏茉，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