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方父方母都愣了。

    方父很快反应过来，认真道：“我们都尊重你的意愿。”

    余昕心头一暖：“谢谢叔叔。”

    他们不知道余父牺牲的事，却依旧支持自己。

    她真幸运，遇上了这样好的家人。

    方父又感慨：“夜霖之前还一直说想让你当他的学妹，现在知道了恐怕会失望呦。”

    余昕心口微紧，连忙道：“这件事，我自己去跟哥哥说吧。”

    她也想亲自去说“再见”，哪怕她的离开对方夜霖来说，可能一点也不重要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方父便张罗着要办谢师宴。

    因为小院今年大家考得都不错，索性几家人凑在一起，办回大的。

    等方夜霖回到家，便受到了来自方父的再三叮嘱：“妹妹的谢师宴，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缺席。”

    他扫了眼余昕，便是不耐地回了句：“知道了。”

    被他那么一扫，余昕下意识坐得笔直，张了张嘴想说：“要是你不方便，也可以不来。”

    可方夜霖没给她这个机会，略过她上楼去，连头都没回。

    余昕低垂目光，没再说话。

    第二天的谢师宴上，熙熙攘攘来了许多人。

    余昕乖巧地见人就喊叔叔阿姨。

    一张圆脸，又拿黑溜溜的眼睛望人，惹得好多家长对她爱不释手。

    正说着，她便看见方夜霖带着苏茉走了进来。

    一群阿姨婆婆们顿时涌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着：“夜霖，这是你女朋友？”

    方夜霖握紧了苏茉的手，耐心回道：“是的。”

    “标志的嘞，你小子享福了。”

    “什么时候结婚呐？要记得请我们去吃喜酒啊。”

    方夜霖一一回话：“一定，一定。”

    余昕看着他紧紧握着苏茉的手，出神了一瞬，便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橙汁。

    白色的裙子霎时染上了黄橙橙的一片。

    现场安静了一瞬，大家都朝她看来。

    方夜霖也是。

    但他脸上并无笑意，皱着眉看着自己。

    像是在说：你又想干什么？

    这样冰冷的眼神，与从前那个一直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男人，简直天壤之别。

    他在提防自己。

    意识到这点后，余昕心一涩，更像是落荒而逃似地站起。

    “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谢师宴就在院子露天举办，离方家走路不过五分钟就能到。

    余昕转身便走了，却没想到方夜霖追了上来。

    张口便是一句：“我打算和苏茉订婚了，你应该能在去大学之前参加我们的婚宴。”

    这是自她告白后，方夜霖单独找她说过最长的话。

    却是一句警告。

    余昕动作一顿。

    方夜霖脸一板，又开始教训：“你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方式很拙劣，我是看在今天是你的喜事的份上，才没和你计较的。”

    “余昕，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说完就走，好像和她待在一处分外难熬似的。

    余昕苦涩一笑。

    其实方夜霖根本不必如此戒备。

    等她去了警察学院，她在南，他的部队在北，又是两个体系里的人，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应该都没什么联系了。

    余昕换好衣服再回到宴席，正巧撞上宴中说祝福的时机。

    亲戚拽着她到了前头：“来来来，全校第一来送祝福咯，咱也沾沾喜气！”

    余昕手里被塞了她人生第一杯酒。

    她愣了一下，便将酒杯举起，对准了大家。

    “我祝各位叔叔伯伯们身体越来越好。”

    “我祝小辈们学习进步，以后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酒杯最后对准了方夜霖。

    余昕目光平静，却真情实意。

    “我祝哥哥和我未来的嫂嫂，以后幸福美满，”

    然后仰头喝下了这杯苦涩的酒，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