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顿珠心间一颤，只觉自己这想法真是离谱得厉害。

    也许沈枝意还在医院等自己，或者出去了不在宿舍也有可能。

    他劝说自己压下心间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怀疑，转身离开。

    再去趟医院吧。

    扎西顿珠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他派去传话的副官。

    副官见他从宿舍的方向过来，愣了一下，才立正敬礼。

    他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

    扎西顿珠就先皱了眉责问：“我不是让你去给沈枝意办出院吗？怎么去宿舍找她不开门？”

    副官怔了一瞬，似是不解道：“沈老师已经走了啊……”

    他话语轻轻，扎西顿珠却呆在了原地。

    像是石英钟出了故障，他脑袋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走了？”

    “我今天去接沈老师的时候，就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早上知青返乡，沈老师已经坐着车走了。”

    这话仿佛炮弹在他心口炸开，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7

    沈枝意真的走了。

    那股惴惴不安的预感在此刻终于成真，他却没觉得解脱，只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觉得沈枝意会离开。

    扎西顿珠还记得两年前，知青返乡政策刚下来的时候，沈枝意说：“我不会回去的。”

    她笑得灿烂，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许下承诺：“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建设西藏。”

    当时他压下心中横生的窃喜，轻轻点了点头说：“西藏正需要你这样具有革命热情的同志。”

    他看到沈枝意眼眸一颤，笑得更为灿烂。

    所以哪怕之后听说沈枝意签了申请表，他也只当赌气。

    ——沈枝意怎么会真的走呢？

    扎西顿珠眉心拧成川字，眼眸沉沉。

    “会不会……是沈老师误会了您和卓玛同志的关系？”

    副官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长官的脸色。

    毕竟沈枝意追扎西顿珠追得满军区都知道，怎么会轻易放弃他选择回乡？

    副官想到那天长官特意拿自己的新腰带和他换走了沈枝意的腰带，忍不住抿了抿唇。

    长官对沈枝意，也是有情谊的吧？

    他猜测着，看向扎西顿珠，就见他眸间一颤，下一瞬，就攥紧了手。

    “原来是这样……”

    扎西顿珠立刻明白了，沈枝意是误会了他和卓玛的关系。

    想明白这点，沈枝意这一个月的反常和避而不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扎西顿珠却只觉心中一沉，好像被人攥了一把，又酸又胀得难受。

    他对卓玛的好，只是出于从小的情谊和她亡夫的寄托罢了。

    沈枝意怎么能这样自顾自地以为，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扎西顿珠深呼吸一口气，人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一双眼眸阴沉得可怕，仿佛孕育一场风雪。

    周身气势也冰冷摄人得厉害，长手一拉，直接上了车。

    副官愣了瞬，赶紧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询问：“营长，我们去……”

    “回军区，”扎西顿珠冷得好像一块冰，“我要请假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