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着碎浪拍打防波堤,陈峰的战术靴陷进腥臭的淤泥里,每一步都发出“咕啾”的闷响。探照灯雪白的光带扫过水面,惊起的夜鹭扑棱着翅膀掠过铁丝网,爪子上还滴着黑色的腐泥。
“陈队,工牌碎片!”法医小刘半跪在齐腰深的淤泥里,镊子夹着半片泛着铜绿的金属片,编号“0317”在冷光下格外刺眼,“和水泥厂2019年失踪的王建军完全吻合。”他的法医服下摆早已被淤泥浸透,塑料手套摩擦着另一枚刚捞出的青铜齿轮,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陈峰蹲下身,手电筒光束掠过骸骨腕骨的螺旋状勒痕——那是被某种金属器械反复绞动留下的。齿轮边缘的编号“007”与暗门内的齿轮序列完全不符,却在指腹摩擦时显露出极浅的刮痕,像是编号被人为篡改过。“老周在暗门刻的‘齿轮的齿纹永远少一道’,”他捏紧掌心的七瓣兰花,花瓣尖端的磷光突然明灭,“或许真相从不在编号里。”
小刘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蒙着水汽:“花卉市场老板说,买花的男人戴n95口罩,穿的深蓝色雨衣还滴着水库的水。”他晃了晃证物袋,“和李明坠湖那天打捞到的纤维完全一致。”
停尸间的荧光灯嗡嗡作响,灯管上凝结的水珠砸在不锈钢地面,溅起细碎的回音。陈峰掀开老周遗体的裹尸布,后颈的齿轮状烫伤在冷光下呈现焦黑色,边缘皮肤翻卷,像被高温齿轮直接烙印。值班法医张师傅推门进来时,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水库水草,鞋底的泥点里混着细小的金属碎屑。
“陈警官,冰柜跳闸了……”张师傅的喉结在青白的灯光下滚动,袖口露出半截红肿的手腕,“电工说雷暴雨把线路打坏了,可刚才好像有人……”
“砰——”
余韵:凋零的七瓣花
暴雨后的夜空泛着青灰色,陈峰站在重案组办公室窗前,指尖摩挲着证物袋里的七瓣兰花。花瓣早已枯萎,却在紫外线灯照射下显露出隐藏的荧光纹路——七片花瓣分别对应着七个未接来电的时间节点,像极了某种倒计时的刻度盘。
“叮——”
私人手机显示“无号码来电”,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与水滴落金属的脆响:“齿轮转动第三圈时,所有编号都会开始渗血。”
他猛然看向桌上摊开的老周工作日志,最后一页“第七个齿轮在你掌心”的字迹旁,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小字:“当花瓣全部凋零,第十三道齿纹会啃食记忆”。第七片花瓣恰在此时脱落,花茎顶端的针孔里渗出一滴血,在桌面上晕染成齿轮形状。
“陈队!”实习生小吴冲进来,脸色苍白,“李明的墓……空了!陪葬的配枪和七瓣兰花,全都不见了!”
窗外,西郊水库的磷光突然汇聚成巨型齿轮,在海平面上缓缓转动。陈峰的指尖划过兰花花茎的刻痕“0317”,这次终于看清,数字下方刻着行极小的日文:“齿轮永动,亡者当归”。
抽屉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他颤抖着拉开抽屉,本该空白的笔记本上画满齿轮图案,每道齿纹间都写着同一个名字:陈峰。而在重案组楼下的阴影里,某个戴着n95口罩的男人正抬头望向窗户,怀里的七瓣兰花花瓣尖端泛着磷光,手腕的齿轮状疤痕与三个月前“殉职”的李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