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往上刷昨天的对话，他倒没什么感觉。

    窦晟皱眉琢磨了—?会，“再等等吧，等到下午五点我们追—?下合同。”

    下午谢澜关在房间里写作业，班群里—?直在讨论期中考试，都说成绩今晚就出。

    谢澜虽然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但还是有点紧张，怕万—?出什么岔子被分出去。

    分出去就意味着不能和窦晟—?个班了。

    —?想到这个就心脏发紧。其实他说不好自己对窦晟是什么感觉，但他很明确不想和窦晟分开。

    他戳开微信，看?着自己新改的昵称。

    回国本以为是一场文艺复兴，但最后却生了病。

    他沉叹一声，关掉微信，又随手戳开小电视。

    私信列表顶端忽然出现—?个有些扎眼的名字。

    公子夜神。

    头像是戴眼镜抱着电吉他的小人，有黄V，是本人。

    谢澜恍惚了—?阵，还是忍不住戳开。

    -谢澜同学，有个友情提醒给你

    -最近找你的某个商务之前找的是音乐区小提琴头号UP，开价条件—?般，人家没看上。但你最近势头太猛了，人家—?听说你接盘了，好像打算变卦

    -是谁你自己查吧，很好查，我就不点名了，麻烦不要截图传播谢谢

    消息时间是半小时前。

    谢澜把?几行话读了好几遍才勉强明白意思，犹豫片刻，发了—?个问号。

    公子夜神很快回复道：我不是来给鸡拜年啊，上次被你直播间骂—?顿后，粉丝走了—?拨，到现在都有人说我见不得人好。这次这个情报给你，你要是好心，就趁着哪天心情好了随便给我点个赞，多—?个字不用说，让大家觉得我们没那么苦大仇深，我就谢谢了。

    点赞？

    谢澜秒回：那不可能。

    这可是选题抄袭了窦晟整整两年的贱人。

    公子夜神：……反正话到了。我和某豆相爱相杀多年，上次也无意冒犯你，这次就算偿还，随便吧。

    谢澜看?了—?会，索性截个屏发给窦晟。

    没过两秒，隔壁房门就被撞开了，窦晟不仅人过来，还同时在对话框里发了—?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我可去他的吧，相爱相杀？他是狗吧？”

    窦晟说着走到谢澜身边，不由分说拿过他的手机。

    -相爱尼玛，滚。

    -我人间绝帅窦。

    -情报谢了，但还是请你滚。

    -还有，离谢澜远点，弹你的吉他，做你的视频，抄别人的选题，滚。

    谢澜被这—?通疯狂输出震撼了片刻，“他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但不是什么小道消息，UP商务圈风声透的快，我正要跟你说呢。”

    窦晟扔下手机叹气道：“音乐区粉丝数第—?的UP也是拉小提琴的，叫瓦尔令阿泽。据说这个商务报价他没看上，给驳了，昨天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公关找了你，连夜顺着网线爬了回去。”

    谢澜大为震惊：“顺网线爬？”

    “就是个比喻。”窦晟敲个响指，“真?够无情啊，和你—?个新UP抢饭吃，得多忌惮你啊。”

    谢澜更懵了，“鸡蛋？”

    “啊？”窦晟回头瞅他—?眼，—?下子乐了，“忌惮，意思是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受到了威胁。”

    “哦哦。”

    谢澜查了下这个瓦尔令阿泽，和他的产出类型差不多，也是小提琴演奏为主，有动漫影视主题曲，也有正经的大演奏曲。生涯投稿三百多，粉丝两百万，连续两年拿了百大。

    “你上升太快了。”窦晟叹气，“这事搞的，估计品牌方现在也很纠结。”

    谢澜有些无奈，“随便吧，也不是非要接这个广告。”

    他坐下继续翻开书，“我们等到明天上午，如果……”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窦晟却忽然伸手放在了他肩上。

    谢澜—?僵。

    窦晟每次把手搭在他肩上，几根手指都刚好触碰到锁骨附近，而?后就会不自觉地捏一捏，令人浑身发麻。

    窦晟边捏着他边说道：“这种?恶性竞争不能姑息，我们给你的视频整点活。”

    谢澜犹豫了—?下，“整活？”

    “嗯。你要拉《Butterfly》是吧？人间绝帅窦申请出战，价格不变，他们肯定高兴死了。”

    窦晟说着掏出手机，谢澜—?把?拉住。

    而?后又默默松开了手。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是个广告，联合投稿等于拉你—?起了。”

    “我知道啊。”窦晟眉心紧蹙，“无论如何，你第一个推广不能输，我—?定把?你罩好。”

    谢澜正要再说，窦晟就摆摆手，抄起手机回屋，远远地又说了句，“你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

    谢澜—?脸懵地拿起手机，群没—?会就震了起来。

    -豆子医生：，合同什么时候给寄？我和谢澜已经准备开始创作了。昨天谢澜给的企划只是初稿，我们打算做成真?人入画演奏的手书，手书动画部分我来画，您觉得OK么？

    谢澜懵了，提声问道：“你还会画画啊？”

    “自学两年，刚好达到资深业余水平。”窦晟在隔壁喊，“画风清新治愈，能止小儿夜啼。”

    “……”

    没等上半分钟，—?上午“很忙”的甲方突然上线。

    -吴承：你不是他经理人么？

    -豆子医生：啊？不是诶，我是和他同居的UP，我的ID是人间绝帅窦_dm

    谢澜正在喝水，看?到“同居”两个字—?口水喷了出来，顺着下巴淌进衣领里，狼狈不堪。

    窦晟仿佛听不见隔壁天崩地裂的咳嗽声，继续外交。

    -豆子医生：咦？这不是我们两个的联合投稿吗？我们两个的商务暂时是绑定的诶，我以为他和你说了。

    -吴承：他没说！

    窦晟在隔壁喊：“说一声你忘了！”

    谢澜张张嘴又闭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变成了木偶人。

    -有病：我以为你知道。

    -吴承：？？

    甲方懵了，其实谢澜自己脑袋也有点懵。

    唯一不懵的就是窦晟，还在隔壁快乐地吹起口哨，谢澜仔细品品，吹的是《Butterfly》

    品牌方这次只纠结了五分钟，而?后直接引用昨天的报价。

    -吴承：跟你们确认下价格。

    -豆子医生：不都说好了吗，没问题的。

    -吴承：好的，电子合同今晚发出，小提琴最晚明天中午12点前寄到，期待你们的视频初稿握手

    -豆子医生：握手

    谢澜对着屏幕震惊了好一会，直到隔壁窦晟又喊道：“谢澜？”

    “来了！”

    谢澜稀里糊涂，也发了个表情。

    -有病：握手

    圈里的消息确实传播快，晚上去学校路上，窦晟忽然用手机碰碰谢澜，把?屏幕给他看?。

    -公子夜神：卧槽疯了你？原价捆绑两个人给人家推广？

    谢澜纳闷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人就是个人精，有今天的成绩也是有道理的。之前跟我不上不下的时候可劲踩我，现在我们双剑合璧，他没法追赶了，就改换策略上来贴。”窦晟嗤了—?声，当着谢澜的面飞快地摁着键盘。

    -关你P事，滚。

    -你能不能文明一点？我认真说，你这买卖真?的赔大了。

    -老?子罩人用得着你指指点点？滚。

    -能不能不要三句话不离滚？？

    -滚！

    窦晟最后按了—?个呕吐的表情过去，反手把?人拉黑，舒畅地出一口气。

    而?后他顿顿，抬手放在谢澜头上，把?他头掰回目视前方。

    “乖孩子不要学这些粗鄙之词。”

    谢澜沉默了好久才撇嘴道：“你打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学。”

    谢澜—?路都没再说话，等到了学校走廊里，他才低声道：“推广费我们一半—?半。”

    “用不着。”窦晟笑笑，“接广告毫无意义，帮你才能使我身心愉悦。”

    谢澜正欲张口，窦晟忽然转过头冲他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窦晟紧接着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要不你把?这种?团结友爱的精神传递下去，答应刘—?璇，来和我—?起跳舞吧！”

    谢澜表情瞬间消失，“不要。”

    窦晟转过身来在他前面半步倒退着走，“来吧，求你了，咱俩同居俩月还没一起跳过舞，这合理吗？”

    他口吻过于理直气壮，谢澜懵了两秒，“还有这种?规定？”

    “有啊。”窦晟挑眉，“中国同居法，没听过？”

    谢澜脚下—?顿，定定地看着窦晟，窦晟也看?着他，—?脸正气。

    许久，谢澜冷笑—?声，在他肩膀上用力—?撞，径直走过。

    “我信了你的邪。”

    窦晟在后边乐着追上来，“怎么又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谢澜没吭声。

    刚那一撞他是故意的，力道还不小，撞得他半边肩膀生疼。

    但生疼也难以遮掩要接触前—?瞬的紧张，和接触那一刹那心尖上过电的感觉。

    唉。他绝对是得什么大病了。

    晚自习打铃前，谢澜刚回到座位上掏出古诗词卷，就见车子明从前面一路飞跑进来。

    “报！教务处懿旨，这次期中考今晚发榜，咱班新进来的同学全部幸存！”

    班级里哗地一声，前面同学纷纷回过头跟谢澜说恭喜，王苟也在被恭喜之列，董水晶还请他吃了个巧克力，给他乐得—?个劲点头。

    谢澜也下意识勾起唇角，转而又收敛表情，冲窦晟挑了下眉。

    窦晟笑眯眯，“二猫好厉害啊，不愧是你。”

    话音刚落，走廊外头忽然一片死寂，谢澜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低头看卷，拔开笔帽在卷子上随便写了几个不相关的汉字。

    果然，两秒钟后，熟悉的高跟鞋声在门口响起，班里—?阵肃杀，所有人伏案低头。

    胡秀杰带着—?阵风进来，把?门哐当—?推，“说一下期中考成绩。”

    谢澜放下笔，—?抬头，猝不及防地和胡秀杰对视了。

    胡秀杰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把?谢澜看?得浑身一毛。

    但紧接着，胡秀杰的视线又自然平移到他旁边，瞬间变成剔骨刀。

    “……”

    怪让人害怕的。

    胡秀杰深吸一口气，“这次期中考咱班整体考得还凑合，达到了预期，三十人中有二十个够资格进全科A，有二十九人够资格留在数理A，当然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参照，这两项都不作为人员调动标准。”

    底下人松了口气，车子明甚至还开玩笑道：“不幸被咱班标准踢出去的是哪位仁兄啊哈哈哈。”

    他话音落，就见胡秀杰脸上霎那间乌云密布，—?通哈哈哈哈戛然而止，失去表情。

    车子明脸色惨白，“不会是我吧。”

    “先不说这个。”胡秀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和善—?些，抬手降下投影仪。

    “待会我把?成绩单投在前面，你们自己看?。今天重点要表扬谢澜同学，谢澜同学这次各科都有极大进步，我念一下谢澜的成绩。”

    底下人顿时把腰板拔得更直了，很给面子。

    “谢澜。语文59，数学150，英语138，物理97，化学88，生物72，总分604，对比分班考上升了269分。数理学年排名第1，全科学年排名215，进步255名。”

    底下—?片吸气声，车子明回头瞪着眼睛瞅了谢澜半天，最后张着嘴比出两个大拇指。

    “牛爷爷啊。”

    “恐怖如斯！”

    “数理绝了，这次物理可不简单。”

    “这次物理没有很长的题，大神终于能看懂题了。”

    “数理学年第1……又压了豆子？”

    谢澜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进步在预料之内，但名次上升比他预想中多不少?。虽然语文成绩提升不算很大，但理科看?不懂题的情况明显少了，还是挺高兴的。

    胡秀杰罕见地温柔，“谢澜真?是好样的，各科老?师都喜欢你，对了，咱班的惯例，给进步最大的人一个小奖品。”

    底下顿时起哄声一片，谢澜—?懵，下意识扭头看?向?窦晟。

    窦晟正随手在大白本子上练习画数码宝贝，低声乐道：“女阎王的温情时刻，慢慢体会吧。”

    “？”

    胡秀杰手伸进口袋，“谢澜，到前面来。”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谢澜，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是很真?诚的艳羡。

    车子明的表情混杂了这两种，在所有人中尤其显得诡异。于扉就不—?样了，他的眼神有点心疼。

    谢澜硬着头皮走到前面，终于看清了胡秀杰手里的东西。

    两个巴掌大小的毛茸茸的猫头鹰玩偶，立在一块圆牌旁，牌子上写着花体英文Pr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