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云舒尘卿舟雪 本章:第46章

    掌门看了良久,摇了摇头,止住她,“倘若每一剑都刺不到位的话,养成习惯是有损的,不如不练。去歇着吧。”

    卿舟雪回过神来,方才她想得出神,竟也未看到掌门前来。

    “……是。”

    如此,她便将剑插回鞘中,寻了个安静处坐着,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脸上平日里因着无甚神情,所以根本藏不住什么情绪。人有心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最近是有什么不解之处?”掌门总觉得这孩子不对劲,整个人如秋后的黄草,没精打采的。

    卿舟雪摇了摇头,只道,“弟子昨晚未睡好。”

    一旁的师弟小声嘀咕道,“她已连着一周也未睡好了。”

    掌门闻言一蹙眉,叹了口气,“你随我过来。”

    卿舟雪随着他进了主殿,掌门并无什么长辈的架子,还给她递了杯茶水。卿舟雪拿在手中,道了声谢,而后又陷入沉默。

    “是和你师尊,近日有些不和吗?”

    提起云舒尘,卿舟雪的眼神动了一下,相当轻微。掌门看在眼里,心下微叹,“你不说话,本座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若——”

    “你一个孤寡老剑修,与另个孤寡小剑修谈心,能谈出个什么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卿舟雪回眸时,越长老眉眼弯弯,抬步走入,放下掩唇的手。

    掌门倒退一步,面露不善,“你怎么来了?若是想支取下一月的俸禄,本座劝你不用再言。”

    “师兄这心胸还是不够广阔,半点不似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越长老横他一眼,“本座出手,便只拿一月么?”

    “我要明年一整年的~”

    她将手心摊开,放在掌门眼前,晃了晃。

    “一年?”掌门面无表情,“你怎么不下山去抢?”

    此话一出,他当即后悔。只见越长歌双手一合,不知从哪儿甩出来一张手帕,沾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哀声呜咽道,“师妹心思良善,不忍伤山下百姓,我抢不了别人,只好半夜给掌门大人下点药,将您绑去做小倌儿,将这太初境第一金字招牌给砸出来。”

    “……”

    掌门瞧她的神色,像是瞧见了什么天下至浊之物。

    她见掌门无动于衷,手帕一扔,逼近一步,“老掌门,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娘现下穷途末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要能作!”

    卿舟雪的肩膀一动,被穷途末路的越师叔捉过去,一记手刀刷地横在她的颈脖间。

    越长歌啧了一声,拍了拍卿舟雪的脸蛋,故作可惜地说,“掌门师兄,你再磨叽下去,你前程大好的师侄,剑宗未来的希望,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这可真是苍天无眼哪。”

    卿舟雪又在心中听到一记传音,是越师叔的声音,“嗯?你倒是吱一声?”

    于是卿舟雪淡定道:“救命。”

    向来儒雅的掌门气得一口老血在心口翻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朝越长歌那边丢去,“拿着给本座有多远滚多远!”

    殿门外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瞅见师尊松了手,又转了个身,优雅地接住了口袋,纤细素指勾着绳儿,晃荡几下,整个人顿时熠熠生辉。

    她们爆发出一声欢呼,又击了个掌,哒哒哒几步过来,凑到越长歌身边,压低声音悄悄说,“师尊,要吃果果。”

    掌门黑着脸,一边在心中感叹师门不幸,最后只装作没有听见。越长歌将钱袋一收,满面春风,揉弄了几个小团子后,正欲潇洒离去。

    却听得师兄在身后道,“且慢。”

    “这孩子近日有些心事,你这般喜好玩乐,也将她带去走一走。”

    “哦?”越长歌顿住脚步,方才诈了掌门一笔,此刻倒是不好拒绝了。

    于是她瞥向一脸古井无波的卿师侄,笑了笑,“是一些女儿家的心思么。”

    女儿家的心思,兴许也得女人来解。

    只是孤寂更难解。

    云舒尘这几日总觉峰上清净,风过林梢,鸟雀啁啾,除此之外,再无人声了。

    也许是这几日间,徒儿再未出现与她说过一句话,宛如沉入水中的石子,连落下去都是寂静无声的。

    她们在未睡同一间屋子时,交流也如这般寥寥无几,兴许几月都不得见一次面。

    因为生活轨迹本就不同。这倒是让云舒尘恍然回到了一种卿儿还小,那时她们还未这般熟悉的时候。

    她独坐于亭中,今日无事,也睡不着。于是便寻了这一片地方,铺开宣纸,执笔作画。

    几层墨染,远方山色就已十分清晰。只需留白,周遭的云雾也如真的一样。

    此刻渐渐入了初夏,花红遍野。颜色一多,画起来就容易灿烂。

    不过云舒尘不喜欢这么多颜色,她更喜欢一片白茫茫的寒冬,干净,纯粹。

    也正是因着如此,哪怕自己体弱不能受寒,她也将家安在了诸多雨雪的鹤衣峰。

    她本只是打发时间,无所谓画些什么,皆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来,画完了天地山川,又觉这景色有些寂寥,便添了一女子。

    她没有想画卿舟雪,结果越画越是相像,好似这笔杆子一动,记忆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最后无法,便开始细细想起徒儿的眉眼身段,描了个舞剑的雏形。

    纷飞的大雪绕于她的剑尖,顺着这把利刃看过去,姿态高雅,遗世独立,天地茫茫间,倒真像一只成了精的仙鹤飞起来。

    再长上几年,真正成熟后。

    云舒尘的笔尖不知何时淌了墨。

    又该是何等风华了。

    可这般想着时,她心中并不是很高兴,当然也不能说难过。好像打翻了佐料,煮成一碗黏黏糊糊的粥,喝得人百味陈杂。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浓重的酒气,云舒尘放下手中之笔,回头一看,当即愣住。

    越长歌自不远处走来,身上挂着一抹白衣身影,她正艰难地把这醉醺醺的人扶正,往云舒尘那边推,“你倒是快些来,接一接这丫头。”

    云舒尘神色一冷,抬起手捏了个诀,水聚拢为线,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彻底兜住了卿舟雪,将她揽回自己身边。

    她伸手碰了一下徒儿的脸,发觉滚烫一片,现下已喝得不省人事。

    “越长歌。”

    她凉凉道,“你把我的弟子灌成这样,什么意思?”

    “本是想借由这等杯中之物,好让她开怀畅言,未曾想一碰就倒,当真没意思。”

    “你不知道你的小徒儿近几日魂不守舍么。”越长歌盯着云舒尘的眼睛,云舒尘看了她一眼,便垂下来视线,只瞧着昏睡不醒的卿舟雪。

    “连掌门那个老古董都看出来不对劲。”

    她一笑,带着几分促狭,转头负手离去,又长叹一声:“越师叔对她再好,掌门对她再好,终究比不得亲师尊一句软话呢——交给你了。”

    云舒尘瞥她一眼,并未说话,灵力不知何时撤去,水化为滴,淌入地缝。卿舟雪的身子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她身上。

    待越长歌走后。

    她看着卿舟雪安静的睡容,静了半天,忽然又微微笑了一下。

    “卿儿总是……无意间气人。”她拨弄着她鬓边的发,轻声叹气,更似说给自己听,“可算来算去,确也不是你的错。”

    她的手又滑下来,在她面颊上捏了捏,手感颇好。这般揉弄半天,便把人托起来了一些,慢慢地,环紧了她的腰身。

    许久未曾这样紧拥了。

    云舒尘将她捞了个满怀以后,内里的某种难以出口的空虚被骤然填满。

    “师尊……在说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呢喃,云舒尘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力松了些,低头看去,“何时醒的?”

    卿舟雪动弹了一下,偏开头,眯着眼想要站起来。越长老的陈酿果真厉害,几杯下肚,她此刻感觉地在天上,天在地下,而腿不知在哪儿,人如鬼魂一般轻飘飘不着地。

    云舒尘亦站起身来,扶住那摇摇晃晃的人影,无奈道,“喝成这样还想一个人去哪?”

    姑娘冰雪一般的脸蛋上被红霞染透,她揉着太阳穴,俨然是头疼得厉害,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云舒尘,便伸手向后一指,“沐,浴。”

    “酒后不宜沐浴。”

    云舒尘拇指捻上食指,手腕微翻,试图以术法替她去除一身酒气,结果卿舟雪不依不挠,迈着绵软的步子非要往浴池的方向走。

    她相当无奈,“你真的要去?”

    回答她的是徒儿醉醺醺但朝向异常坚定的步伐。

    云舒尘总觉她这次不似那一日——同样是醉了,可是那日安静又乖顺。扶哪儿便是哪儿,师尊说什么是什么,哪像现下这般不安分。

    卿舟雪被云舒尘只手扶着,半阖着眼,不多时便察觉到潮热的水汽。

    她这才舒坦,一手在腰间摸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系带,借着一分醉意,将其彻底扯开来。

    我宣布,这次是有效醉酒。

    第77章

    上一次这般瞧她,还是十八岁那年。

    那时她毫无避讳之意地将衣裳除去,甚至面対自己的回避一脸疑惑。

    云舒尘这次并未将目光挪开,她下意识地垂眸,很快复而抬起。

    那姑娘一身冰肌玉骨的好颜色,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悉数没入水中半截漂浮的乌发。

    虽是日日在她耳根子旁强调着,莫要当着人脱衣裳,最好也不要在师尊面前毫无顾忌。依现在看来,她估计也只是且听且信,将此般“规则”当成太初境律令一样死板地记下,实则在内心対于此事毫无羞耻之意。

    卿儿现下头脑不甚清明,醉醺醺地靠在池子旁。云舒尘看了半天,总觉得她要随时睡过去,也不知这般在水中泡着,到底是沐浴个什么劲儿。

    宽大的衣袖下,云舒尘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开。

    卿舟雪正茫然间,却感觉肩头一股热流涌过,她慢慢回头,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而后又掬了捧水,浇在她身上。

    “你坐起来些。”

    颈后的发丝被抚开,凉意顿生,又被温热的水浇上去,卿舟雪忍不住唔了一声。她回眸看向云舒尘,似乎并未弄明白现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转过去。”

    女人的手抵住她的下巴,将她推了回去,目视前方。

    卿舟雪虽是晕着,但相当知道这背后之人是云舒尘。小时候学剑便听师兄们或掌门教诲,御敌时,万不可轻易将后背留于人。无论是何等境地,何等修为,这一点是要贯穿始终的警惕。

    不过她每将云舒尘背在身后时,尝到的滋味并非是惶恐,而是由心底生发的一种,被稳稳托住,相当舒适的安定感。

    宛若鸟雀知道背后是一片广袤足以驰骋的穹宇。

    她闭上眼睛。

    师尊的一双手皆很细腻,不施丹蔻,保养得当。想来平日从未操持过家务粗活,也不会与刀枪棍棒相碰,只余执笔时蹭出的一块触感要稍微明显一些。

    她被她舀着水的手一遍遍浇过去,又抚回来,温柔至极。

    “头一次伺候人洗澡,”耳畔的声音这般说,“轻重缓急,这样都还好么。”

    卿舟雪正在反应这句话时,却又听她轻笑一声,“好与不好,你现下这模样,也只能受着了。”

    接下来整个人舒服又浮沉,皂荚的香气和师尊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处。她于朦胧之中听觉云舒尘在说些什么,可惜再没听清过。

    整个人好似被煮软的汤圆,最终被人捞了起来。其后又不知怎的被安置到了床上,她隐约觉得,师尊好像在抱着她。

    脸颊又被捏了捏。

    横竖她也寻不着重心在哪儿,索性任云舒尘摆弄。师尊好似一步没踩稳,卿舟雪在与她一同滚在床上时,下意识伸手护着了她的腰背,又接借力将自己垫在她身下。

    卿舟雪蹙眉一瞬,睁了眼。

    借着几分昏黄光线,她仰头看去,面前的人模模糊糊的,如雾里看花。

    意识浮沉间,本能占为上风,她的指尖触着云舒尘的轮廓,小心翼翼地,这样碰过一遍,好似工笔画中给美人描了边,面相愈发清晰起来。

    虽说在她心中,师尊没有一处可挑剔的。不过她觉得云舒尘的这里生得最为好——她抚上她的眉梢眼角。

    眼睛的走势是端庄的,只在眼尾处略勾了一点,她凝视某处不动的时候,总如秋水烟云起,含着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卿舟雪时常被这般看着,或是她在朝自己笑着,心里总是微妙地破开一个口子,漏进来敞亮的光。说是再没有什么烦忧的事情,这话确实是真的。

    “干什么?”

    云舒尘并未躲闪,静静地看着她。缓过神后,她柔声道,“自那日后,现下是第几天了?听越长歌说你惆怅得不像样。”

    “那卿儿……可有想対我说的话?”

    “……要说的话?”卿舟雪垂下眼帘,又晕乎地摇了摇脑袋,正当此刻,下巴却被抵住,不让她晃动。云舒尘此刻倒是心平气和,稍微支起来了一些,和她凑得很近。

    “告诉我。”她并未说明自己想要什么答案,这句没头没尾地话横亘于两人之间,但两人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

    卿舟雪也能感觉到这种逼近,温热的吐息如和风一样扫在她的脸上。

    告诉她什么?好似千言万语想说,但这时头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云舒尘不自觉愣住的一瞬间,她感觉卿舟雪仰起头,随后嘴唇上传来一抹温凉。

    卿舟雪向前一步,将她们唇间的最后一丝缝隙合拢。

    轻如雪花,一触即离。

    *

    卿舟雪真正清醒时,已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

    她一睁眼便瞧着师尊坐在自己床边,看样子是懒得起床,手里拿着个话本瞧。自从被卿舟雪撞破那一面墙的隐秘后,云舒尘又缓了几日,最后索性懒得装,现下已经看得非常光明正大。

    卿舟雪人一动,又如上次那般开始头疼,她将眉梢蹙起,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睡够了?”

    太阳穴上则立马按了一根拇指,替她揉了揉。

    她的徒儿愣在床上,将四周环顾了一圈,确认这并非自己房间,“师尊,我怎的睡在此处?”

    “你不想想,昨日做了什么好事?”

    一听这语气,“好事”定然不是什么字面意思。

    她抬眼看着云舒尘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确定地说,“……喝酒?”

    “嗯。”师尊瞥她一眼,“还有呢?”

    “还有……”卿舟雪不确定地说,“沐浴?”

    云舒尘并非放过她,垂下眼帘,“还有。”

    卿舟雪思忖了半天,实在于记忆之中寻不到只影了,此刻越想头越是疼痛。最终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凉凉道,“这记性愈发差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我……干了什么很过分——”

    声音戛然而止。

    卿舟雪的头被迫抬起。

    师尊的食指微屈,挑起她的下巴,手腕翻转间,拇指便摁了上去。她的动作比较温柔,也只是缓缓摩挲过她的下唇,而后抵于嘴角,“确实有些过分。”

    “姑且原谅你这一次。”

    她冷哼一声,松开她的那一瞬,又如变脸一般将冷色悉数褪去,春风顿生。云舒尘冲她缓缓一笑——这会儿卿舟雪读得清楚,师尊的眉梢眼角都漾着满意,想来是当真心情不错。

    “卿儿。”她放松地躺下,又顺手拿起了话本,“快入夏了,天热,你还是同我一道睡。”

    卿舟雪走出房门时,的确感觉天气燥热了起来。她运功使自己散发着寒意,但是不知为何,身体凉成一片,念起唇上那一丝微妙的触觉后,胸口某处依旧像揣着个暖石似的,热得发烫,好似要蚀出一个小洞,喜怒哀乐就从那孔中流出。

    她先前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话惹恼了师尊,现如今更不知是哪句话哄好了她。

    悄悄地想,师尊确有一些喜怒无常的本事在身上。

    她将房内的物什收拾了一半,环顾一周,决定无需悉数打包带走,按这势头,师尊保不齐哪日又将她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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